魔霧之都的赤雷騎士 ♘第十二章♞
「開膛手傑克的情報姑且明朗了一些。」這是莫德雷德目前最為警戒的對手,「就稍微稱讚一下你吧!」
儘管傑基爾囉囉嗦嗦又糾結東糾結西地把她煩得要死,不過莫德雷德也不吝於肯定他人的努力和成果。
傑基爾雖然是個半吊子魔術師,不過他在科學領域上的造詣不低,兩者結合下來,讓他在奇妙的地方派上用場。
「謝謝。」想不到自己竟然得到圓桌騎士的讚美,傑基爾有種達到人生一大成就的感慨。
「總結一下目前情況。」莫德雷德徹底把思考的工作丟給傑基爾。
「現在已知的敵人有五個。」傑基爾也很配合地扮演不曉得該不該算是軍師的角色。
「……五個?」莫德雷德開始心算。
「一是人偶,根據弗蘭肯斯坦閣下的說明,那是魔術師創造的自動人偶,二是妳在海德廣場遇上的機械兵……為了稱呼方便,就將牠們稱呼為不名怪機械吧!」傑基爾一一豎起手指。
「然後是昨晚的人造生命體,以及該死的開膛手傑克……」莫德雷德毫無耐心地搶話道:「至於第五個是……濃霧的主謀?」
「其實我想表達的是最初見到妳的那一晚,有個躲在霧裡,用一把應該是短劍的東西指著妳的人。」傑基爾嚴肅地說:「那個人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性與魔霧有關,而且當時……我非常確定聽到他稱呼妳為『最優秀的職階Saber』。」
Saber是從者的職階,因為被召喚出來的英靈會以七種職階為基礎現界,在這其中,Saber是戰鬥力特別強的職階。
「這個魔霧還真是讓我的感知能力下降不少。」當時差點被偷襲的莫德雷德不快地說道:「但對方既然知道Saber,那麼不是魔術師就是從者。」
考慮到竟然有膽偷襲身為從者--而且還是最高規格Saber--的她,對方同樣是從者的可能性非常高。
「說的也是。」討論得差不多時,傑基爾振筆疾書,將眼下的重點通通整理好,這樣之後比較不會疏漏。
不過傑基爾才寫到一半,他家的電話就響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傑基爾有種不祥的預感,立刻將電話給接了起來,那一頭的訊息立刻讓他臉色大變,「您說魔霧又出現了,而且還有機械兵和自動人偶在大街上殺人!?」
「霧沒散!?不對、應該是……又起霧了!?」在傑基爾講電話的時候,已經跑到窗邊的莫德雷德說出了昨天沒有的現象。
早先窗外的霧氣明明散去不少,如今倫蒂尼恩的街頭竟然再次被濃得化不開的魔霧給蓋住。
不單只是夜晚,那些魔霧居然也入侵了白日的倫蒂尼恩。
望著逐漸看不清的街道,莫德雷德皺起眉頭,她開始覺得事情恐怕會比自己原本預計得更棘手。
「我、我知道,也只能這麼做。」傑基爾聽完對話那頭的要求後,他慌慌張張地放下電話對莫德雷德請求道:「拜託妳了!」
無論是提出請求的弗蘭肯斯坦,還是傑基爾,他們都明白這種情況只有莫德雷德能夠處理。
「啊啊,包在我身上吧!」莫德雷德眨眼間換上那身鎧甲,「我先警告你,你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你給我待在家裡!不許再出來添亂!」
直覺告訴她,外頭肯定很混亂,她可沒空照顧一個保護不了自己的學者。
「我明白。」傑基爾再怎麼關心則亂也不會傻到錯估情勢,要是跟出門,他只會變成莫德雷德的絆腳石。
「那就這樣了。」莫德雷德頭也不回地衝出屋外。
「失算,沒想到他們能讓白天也蓋著大霧,這樣一來,即使敵人大舉進攻倫蒂尼恩,被莫……Saber揪出的可能性會大大減低。」敵方那邊也很靈活,針對莫德雷德的存在他們做出了對策。
另外就是,傑基爾的家中與弗蘭肯斯坦不同,沒有嚴密的防護,更沒有針對魔術一類能力的對策,換句話說,他沒有確保自家不會被入侵的手段,也無法確認究竟有沒有異物混了進來。
莫德雷德在家時還無所謂,那位叛逆之騎士的警戒心高於常人,不過她若外出的話,那就無法保證了。
為了避免隔牆有耳,或是有人施放竊聽的魔術,傑基爾決定即便是私下也不能說出莫德雷德的真名,要是被敵方聽見,那可就糟了。
……儘管莫德雷德自己好像不太在意。
「不過,還正如她昨天中午時的預料。」想起莫德雷德曾經提醒自己要儲備食物,傑基爾明白倫蒂尼恩被魔霧徹底覆蓋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敵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推行計畫罷了。
但沒想到他們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把兵力送上街道去殘殺民眾……
不,這也沒什麼好意外,如果敵人打算毀滅倫蒂尼恩,那麼這樣的作法無疑才是「正確」的方式。
他們沒有理由顧及白天或晚上,即便行使「神秘」不可以被人看到,只要將目擊者全部殺光就什麼問題都沒了,不如說後者恐怕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
儘管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傑基爾也沒有像昨天一樣外出,既然街道充滿各種威脅,自己走出屋外也只有送死的份,要是因此連累莫德雷德,那麼傑基爾恐怕會有一刀把自己了結的念頭。
「只能、依靠妳了……但是、妳千萬要平安無事。」傑基爾僅能將希望寄託在倫蒂尼恩唯一的騎士身上,與此同時,他也拼命地祈禱那名少女騎士能夠平安歸來。
「可惡。」目睹街上的慘狀後,莫德雷德低聲地罵道。
原本信誓旦旦在短時間內能讓他們不管輕舉妄動,想不到竟然失算了。
不過他們如此大張旗鼓……難不成是得到新的手牌?
身經百戰的騎士並未徹底失去冷靜,她以極快的速度在街上穿梭,並且沿路斬下在街上大開殺戒的自動人偶。
那些悽慘的哭聲讓她煩都煩死了,自動人偶運轉的聲音更是令人火冒三丈!
偏偏這些一砍就碎的東西,殺起人來毫不含糊,莫德雷德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立刻跑完整座倫蒂尼恩。
可惡,都這種亂七八糟的狀況,這些草民是不會乖乖窩在家裡別出門嘛!
竟然跑出來送死!
如果等等又在外頭遇上那個豆芽菜學者的話,她絕對二話不說先揍上一拳再踹上兩腳!
--其實這是一個惡劣的陷阱。
早先太陽升起時,霧氣一度有消散的跡象,正因如此,已經有過昨日經驗的人們才會毫無警覺地來到戶外。
等到路上出現為數不少的「獵物」後,魔霧才如同遲發的陷阱一般,無聲無息地將行人們關入伸手不見五指的牢籠之中。
「哇呀!」不曉得是什麼機運使然,正當莫德雷德全速衝向下一個城區時,右側的街道傳來摔倒的聲音,那是個至多只有十歲左右的小鬼。
「!」莫德雷德沒有聽漏那稚嫩的叫喊。
驚慌的孩子似乎是想回到自己安全的家,可是他卻在家門前的幾公尺處摔倒,也因而與安全失之交臂、無限地接近死神。
「彼得!」大約十七、八歲的少年正打開家門,腿比較長的他搶先弟弟幾步回到家,結果轉頭一看見趴倒在地的弟弟以及從霧氣中緩緩接近的怪異機器時,他整個人嚇得六神無主。
「嘁!」莫德雷德馬上用超越常識的反射神經來了一個急轉彎,在褐色的機械揮著刀向對方前進時,身纏朱紅魔力的她搶先一步用銀色的劍身砍上堅硬的機械。
堅固的機械明明都被切開竟然還能反擊,不過莫德雷德要是被那遲鈍的身手砍中她也不用混了!
她俐落地滑開閃避,甚至還順手撿起倒在地上的小孩。
「欸!」莫名被一個身穿鎧甲的不明人士抓住,男孩嚇得別說動,他連哭都哭不出來,不過這樣倒也讓莫德雷德省了些功夫。
……雖說孩子即便又哭又鬧、掙扎不休,由於雙方的臂力差距,他連妨礙莫德雷德的行動都辦不到。
左手抓人、右手握劍的莫德雷德在機械衝上前的時候,她毫無躊躇地投出自己唯一的武器,將那台機械狠狠地開了個洞、釘入後方的牆面。
「快進去!」與此同時,莫德雷德飛速地轉身,把手上的小孩連同那名少年一起扔進他們的家。
這麼一來一往時間竟然不超過三秒!
處理完礙事的包袱後,莫德雷德化為砲彈衝向剛才的機械,一拳打爛堅固的機體時,她順手拔回自己的劍,然後再下一秒將對方砍成廢鐵。
「居然能挨上我四招。」莫德雷德冷冷地說。
她記得那名魔像大師的魔像只能在自己手上走過三招,莫德雷德至此已經確定這些東西的主人肯定是從者。
雖然她想像不出是怎樣的從者才會製造出機械,不過這不妨礙她暴力摧毀這些東西!
「嗯?」一轉頭,她發現剛才的兩兄弟竟然趴在窗邊死死地看著自己,「別再走出屋外了!」沒好氣地用就連室內都能聽見的音量大罵一句後,她甚至不看點頭如搗蒜的少年們便立刻趕往下個戰場。
可惡,這根本算不上戰場,簡直是屠宰場!
普通的民眾遇上自動人偶與不明怪機器就是被殺的份。
但是它們要是遇上莫德雷德也同樣只有被幹掉的下場。
壓倒性的戰力差距並沒有讓莫德雷德心情變好,理由無他,在她經過的街道之中,倒在路邊的屍體越來越多,一半是被殺、一半則是被魔霧毒死。
那些因中毒而慘死的人,有些臉上還殘留著拼命掙扎的慘狀,有些則彷彿接受了一切般,死狀如死灰般平靜。
儘管那些人與記憶中的那個神態完全不同,可是每踏過一具毒發身亡的屍體,莫德雷德就無法將那份焦躁感揮去。
前一晚她信誓旦旦地對傑基爾說過,她的舉動足夠讓魔霧的幕後主謀不敢輕舉妄動,結果隔天立刻出大事!
這已經不是被打臉或是面子掛不掛得住的問題了!
明明此處也有個全心全意信賴她的人,結果自己卻再次失敗,被敵人的計謀逼入窘境。
一向自視甚高的莫德雷德此刻強烈地唾棄現狀。
「可惡!」路上的屍體有增無減,她都氣得快咬碎牙齒了。
莫德雷德並不是會被死者動搖的從者,她生前可是走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劍下亡魂無數,要說踩著屍山血海成為英雄也不為過!
可是戰場的屍體大多是士兵。
那些是舉著武器,背負各自的理由走上戰場的人,所以他們不管死了多少,莫德雷德都不會在乎,她也不會對任何站在戰場上的人手下留情,不論以什麼理由踩上滿是煙硝的土地,就代表他們做好了奪去生命的準備,那麼當然也得要有捨命的覺悟!
但平民就是另一碼事!
記憶裡面,那些遭到蹂躪、擄掠的村莊是比這更為慘烈的模樣,倫蒂尼恩至少還沒陷入火海,不過倒在霧中的屍體仍是讓莫德雷德內心的怒火越發高漲。
「嗯!?」四周的霧氣越來越濃,莫德雷德的背脊則爬起某種惡寒。
她猛然停下腳步,眨眼間將不久前四溢的煞氣通通收回嬌小的身軀中,被朱紅的魔力籠罩住的騎士彷彿化為了滾燙的岩漿。
莫德雷德倏然解開頭盔,她眼神銳利地望著四周越來越濃的霧氣。
朝空氣中嗅聞了一秒後,碧綠的瞳孔冷酷地瞥向彷彿要將自己抓住的白霧,赤紅的雷光繞上她的身體與銀劍。
她在等待,全神貫注地等待。
可惜最後卻沒有等到她想要的敵人。
藏身於濃霧中的身影看見莫德雷德進入警戒態勢後,她判斷即使勉強下手也達不到目的的她毫無戀戰地再度撤退。
白天原本就不是她的主場,原本是瞄準情緒浮躁的空隙,想不到獵物眨眼間沉下氣並豎起全身的刺,露出隨時準備反殺狩獵者的危險態勢。
會被反殺。
她只花了半秒就得到這個結論,所以她一如前來時那般悄然無聲地離開。
暗殺需要耐心,所以她會慢慢地等,等到這頭焦躁的母獅徹底失去冷靜後,她會再次送上致命的一擊。
為了加快這個過程,撤退是必要的,因為這會令對方更加憤怒。
「混帳!」一如離去的殺人魔所料,察覺到敵人消失無蹤的莫德雷德恨恨地咬牙。
她不是不想強行追上去,可是她所身處的巷子卻快速地被包圍了。
「煩死了!」無數的白色觸手朝她射去,雖然盡是些傷不到她的攻擊,但莫德雷德的直覺告訴她,要是被這些東西纏上會很麻煩。
人造生命體無論是攻擊力還是防禦力都沒法與莫德雷德抗衡,可是當牠們卯足全力來糾纏莫德雷德的時候,也足夠讓她脫不了身。
偏偏這裡是巷弄,顧及著不能破壞建築物、傷到附近居民的莫德雷德無法發動寶具把牠們殺個一乾二淨。
正當莫德雷德神色猙獰地斬殺人造生命體時,巨大的影子忽然從她的頭頂落下:「!」
她當機立斷發動魔力放出、衝出人造生命體的包圍網,順帶將攔在她面前的人造生命體砍成碎片。
『碰!』巨大的落地聲在她身後響起,不曉得是從哪個角落跳出的不明怪機械就落在莫德雷德上一秒的位置。
跳躍能力可真強。
對於不明怪機械遠遠不符其外表的行動能力,莫德雷德沒好氣地砸嘴。
下一秒,她嬌小的身軀再度被黑影覆蓋,不過這次的影子卻是從她後方的白霧鑽出。
「還有一台嗎?」莫德雷德立刻發現自己被夾擊了。
她剛才的魔力放出看來是才離虎穴、又入狼口!
「別小看我了!」這次扔棄閃避這一選項,莫德雷德讓赤紅的雷電徹底纏上劍身,纖細的腳踝展現出衝勁十足的爆發力,即便是驟然施力,也能讓厚實沉重的身軀來個猛烈的後轉。
「嘿呀!」在那一剎那,不明怪機械的刀子揮了下來,莫德雷德也伴隨著回身用力地來了一次旋風斬!
銀劍與鋼刀以不同的角度互擊。
鋼刀被徹底彈開,超過莫德雷德估計的長型刀身不巧地削過她的頭頂,如果不是叛逆的騎士反應能力超常,絕對不是一道淺傷能了事。
可是相比莫德雷德受到的損傷,她的橫砍卻只被抵銷不到一半的力度,剩下的一半自然是毫無懸念地劈開墨綠色的巨大機械!
「新款式嗎?」眼前的機械與昨日的褐色機體雖然看得出出自同一人之手,不過依舊有些差異,而且體型也更加龐大。
莫德雷德在那台機械竄出火苗時,她雙腿一曲、俐落地向後一躍,無視自己爆炸的機體,身穿沉重鎧甲、身手卻矯健無比的騎士在空中翻身,然後一劍砍向不久前從上方落下、差點砸中她的同款機械。
「竟然敢對王治下的領地出手,你們這些玷汙騎士王的垃圾,通通給我到地獄去懺悔吧!」
絲毫不怕連戰的叛逆之騎士挾帶著絕對的氣勢一劍斬下!
「呦,能吃晚飯了嗎?」莫德雷德在外奔波到太陽下山後才回來。
「啊、沒問題,晚……Saber妳還好嘛!?」傑基爾中午有準備午餐,但那時莫德雷德沒有回來,因此他晚上也弄了一份,但他一從研究室裡探出頭,就被莫德雷德的模樣給嚇到了。
身穿鎧甲的莫德雷德半邊的臉上流著還未乾涸的鮮血,明顯是頭部遭到了攻擊。
頭上的傷看上去特別可怕,傑基爾臉色馬上就變了。
「這種程度根本不算什麼。」莫德雷德臉色不善地撤下鎧甲,把自己的身體扔進舒適的沙發中。
好巧不巧,被她隨意相中的單人沙發是傑基爾平時的個人專用座位。
「……」莫德雷德身上的氣息令傑基爾無暇在意這點瑣事,頭上那尚未止住的傷勢更是讓他膽戰心驚。
擔心對方一整天的傑基爾忍不住瞄了莫德雷德的身體幾眼,確定她的身上沒有其他傷勢後才勉強鬆了口氣。
「你到底要不要讓我吃飯啊!」脾氣異常糟糕的莫德雷德就像飢餓的野獸,一副要是再不餵食,很可能會撲上去咬人的凶惡模樣。
「啊啊,抱歉。」發現叛逆之騎士的心情明顯不佳,傑基爾雖然不明緣由,但他決定順著莫德雷德的意思。
將晚飯--烤牛肉與約克郡布丁端到客廳後,傑基爾手腳麻利地從研究室裡拿出醫護工具。
在莫德雷德滿臉不快地大口咬著食物洩憤時,把晚餐放一邊的傑基爾也坐在莫德雷德的身邊,以盡可能不影響到她進食的輕巧動作替她包紮治療。
雖然覺得青年有點煩人,不過清涼的溼毛巾溫柔地擦過臉上與額上的感覺還不賴,因此莫德雷德索性放給他去了。
對於時常下意識把自己當成王來看待的叛逆之騎士來說,被人服侍什麼的就算生前沒怎麼體會過,但這依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要說唯一讓她不滿的,應該是傑基爾完全沒經過她的同意,自顧自地在她頭上纏上繃帶。
「根本不需要這種東西,馬上就會痊癒了。」莫德雷德不耐地說。
重傷患一般的對待讓她十足不爽。
她以前即使受了更重的傷也照樣能夠繼續戰鬥,根本無需如此大驚小怪!
「但如果妥善治療、好好包紮的話,傷口也會好得比較快。」傑基爾好聲好氣地勸著,彷彿是一名正極力安撫國君的忠臣,然後他歉疚地說:「如果我能用治療魔術就好了。」
他也覺得白色的繃帶與莫德雷德一點都不適合。
「這種小傷,只要有魔力,放著不管也能自動恢復!我可是與父王擁有相同的心臟!」從者的自癒能力與人類本就不在一個檔次,莫德雷德更是如此。
「不過妳現在沒有御主供應魔力不是嗎?還是節約魔力比較好吧?」雖然不理解與亞瑟王擁有相同的心臟究竟有什麼含意,傑基爾仍舊是擔心地勸道。
「嘛……這倒也沒錯。」傑基爾那話踩中莫德雷德的死穴,確實,沒有御主供應,她得拿捏自己的恢復效率與消耗速度,魔力能省一點是一點。
即使落到魔力嚴重不足、即將消失的落魄境地,莫德雷德也絕不允許自己做出襲擊無辜民眾進行魔力補充的暴行。
「話說回來,妳怎麼沒有戴頭盔?」如果莫德雷德戴著頭盔,不至於會受這種傷。
「不戴頭盔比較容易確認開膛手傑克的霧。」莫德雷德已經決定之後都不會戴頭盔了,「戴上頭盔的話,我就連那陣霧的味道都聞不到。」
儘管厭惡母親,莫德雷德還是得承認她給的這身裝備非常堅固與實用,而且還兼具對各種魔術的不完全遮蔽效果。
不過莫德雷德推斷開膛手傑克的霧氣應該不是魔術,畢竟開膛手傑克也沒有會使用魔術的類似傳聞……再說這年頭哪來那麼多會用魔術的Assassin!
所以最合理的推論應該是寶具或技能一類。
儘管能提前察覺殺人魔的存在,但也會增加受傷的機率,傑基爾無法不憂心:「吸入霧氣不會對妳造成影響嗎?」
「不知道……就算沒開打,有關情報恐怕一樣被抹消了,我只確定自己戰鬥結束後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莫德雷德聳聳肩。
以一名Assassin來說,這個抹消自身情報的能力異常棘手。
「沒有頭盔還是有些危險吧?」即使明知莫德雷德的實力遠在自己的想像之上,傑基爾仍舊忍不住操心。
原本他就是心思細膩、容易顧慮太多的類型,碰上根本將安全與疼痛置之度外的莫德雷德,自然是無條件升級了。
「那也無所謂,我就算在從者中也是屬於耐久很高的類型,即使與父王相比我也有自信不會輸,更別說我還有戰鬥續行這種只要腦袋還在脖子上,就能無限戰鬥下去的固有技能,不管是哪個從者,想一擊殺死我也不過是痴人說夢。」莫德雷德豪氣萬千地說道。
「……」她自信滿滿的話語雖然能讓聽得人感到可靠,卻也令傑基爾僵了一瞬,並且在心底嘆了口氣。
傑基爾已經了解從者的能力組成以及他們的能力值會從本人的生前進行反應,特別是技能的部分,絕大多數都緣由於他們生前的經歷。
所以聽了莫德雷德的那番話後,他真的不敢想像這名外表比自己還稚嫩的少女活著的時候究竟渡過多少修羅場。
古不列顛果然很危險,而這名少女,也確實是一名戰士。
「怎麼?」注意到傑基爾的眼神有些變化,莫德雷德莫名地問道。
「沒什麼。」傑基爾立刻搖頭,有上次停頓個一、兩秒就被抓包的經驗後,傑基爾會用較為果斷與乾脆的態度和莫德雷德對話,「這麼說來,妳今天遇上開膛手傑克了對吧?」
「那傢伙有出現,只是躲著不現身,大概是發現沒有下手機會後就溜了。」儘管從頭到腳都沒看到人,莫德雷德仍舊十分肯定敵人的存在。
叛逆的騎士對於他人的殺意、惡意與敵意都十分敏銳。
恨恨地咬著叉子,莫德雷德就像要用叉子來磨牙一般。
即使莫德雷德沒有真的見到開膛手傑克,傑基爾也不打算質疑對方的感知是否準確。
眼前的少女可是身經百戰的圓桌騎士,區區一個學者可沒有資格去懷疑她對戰鬥的判斷。
「妳是怎麼察覺到開膛手傑克的存在?」這大概是傑基爾唯一的疑問。
「這也不記得了……不過不外乎是直覺吧!」莫德雷德語氣隨意地說:「反正那傢伙沒有攻過來,大概是發現我在戒備,所以就跑了。」
「看來對方沉得住氣。」傑基爾反而希望開膛手傑克是純粹的瘋狂殺人魔。
有腦子的敵人無疑更難對付。
「還有啊,那些不明怪機械出現了大型體,今天遇到了兩台大傢伙。」
而且體型明明大得讓人咋舌,機動性卻高得不合邏輯。
「它們到底是從哪生產的?」即便是倫蒂尼恩的工業區也生產不出那種怪物,「這世上有能製造機械的從者嗎?」
「我倒是知道身體裡包含機械組成的從者。」莫德雷德聳聳肩。
「那些機械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科技,皇家學會年表中的新物發明與技術提出都沒有類似的物品。」傑基爾開始思考幕後黑手的組織究竟有多龐大。
魔霧、自動人偶、不明怪機械、人造生命體,這些絕對不可能是一個人--哪怕是從者--能夠單獨搞出來的危險物品。
「確實有可能是從未來回到過去的傢伙。」莫德雷德都去過二十一世紀了,不難想像若是哪天她因緣際會回到五世紀之前,那她也會成為一名未來的從者,「而且那些機械的確堅固,十之八九是從者製造沒得跑。」
普通人類絕對製造不出能夠和她交手超過一回合的機械。
「那麼可以確定敵人那邊至少有兩名以上的從者。」以目前情況來看,可能甚至有三名以上。
「有幾人不是重點,只要找得到,有多少我都打得贏!」這種非得躲在霧裡耍手段的傢伙,正面作戰能力肯定強不到哪去,莫德雷德很確信自己能夠戰勝,前提是得逼敵人與她正面對戰。
把晚餐結束後,莫德雷德再次換上鎧甲。
「要再去巡邏嗎?」
「你還想繼續聽到死亡人數上升嗎?」莫德雷德知道傑基爾待在家的時候肯定沒閒著,這傢伙似乎到處都有認識的人,不難把握各城區的狀況,再不然也還有那個魔術師老頭子能給他消息。
「……請不要勉強自己。」傑基爾苦澀地說。
他確實只能仰仗莫德雷德,可是不希望這名少女負擔太重也是真心。
傑基爾感到難以言喻的矛盾與掙扎。
「少在那裡糾結,我如果不想幹,誰也別想指揮我,既然我要做,那就是基於我自身的意志!」瀟灑撂下話的莫德雷德轉身出門,耀眼的銀色鎧甲與燦金的馬尾閃動著讓傑基爾有些羨慕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