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六十一章★
「……告訴你無妨,不過你要拿『獲罪之子』的事情來換。」我只考慮了兩秒。
希莫謧想直接問出我的身分,其理由不外乎是高手的通病,越是強大的高位者,一朝遇上平分秋色卻未曾耳聞的對手,總是會下意識想弄清對方究竟是何許人也,而且最好是從當事人的嘴裡問。
我並不介意回答這個問題,希莫謧畢竟是黑袍,想調查我的情報並不困難,再加上我的身分並非什麼絕對的禁忌和秘密,如果可以趁現在用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換取我此刻最想要的情報,告訴他們也未嘗不可。
「可以。」希莫謧爽快地點頭。
「希!」旁邊那名紫袍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該說什麼我自有分寸。」希莫謧淡淡地回道。
我當然曉得他不會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不過有總比沒有好,至少以後查資料時才有頭緒,於是我淡淡地說:「我是『戰靈』一脈的光之天使族。」
『!?』此話一出,所有人露出震驚的表情,包括餐廳內其他圍觀的學生都嚇到嘴巴闔不起來。
看來我的種族就算已經變成「傳說」,還是很有名的樣子。
「就是你?公會最近找到的失落天使?」希莫謧打量著我,身為公會的黑袍,我並不意外他會聽說過我的事情,至少他肯定會聽說已經絕種的天使忽然出現在原世界的消息。
畢竟在原世界找到古老種族後裔可不是什麼小事,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曉得白雲的存在。
公會最初就說過會幫我們聯絡其他人各自的族人,雖然他們是好意,但現在來看,公會的這個舉動還真是幫我們引來了不小的麻煩。
公會應該沒有將我們的確切情報給流出,晨謠族最多以同族的身分查出白雲的情報,但無法得知出白雲身邊的其他夥伴,何況就算晨謠族的「獲罪之子」和「失落天使」是一起被找到的,也不代表他們兩者一定是同伴,所以晨謠族原本可能沒想到要把這兩者連在一塊吧!
他們也沒必要特地去查失落天使的事情,也就更不會知道我的名字、長相和特徵,結果這幾名晨謠族的壓根沒想到失落天使居然和他們明顯想殺的獲罪之子是同伴。
於是他們這回才會踢到事前從來沒有想到的鐵板。
如果真的知道號稱驍勇善戰的戰靈天使,以及據說暴虐無雙的噬月血魔都是白雲的同伴,他們就不會選在校內出手,而是謹慎地等白雲離開學校,甚至落單或身邊同伴不多時才對他下手。
我突然感到一陣後怕。
這次是我們運氣好,要是這幾人真的在校外擄走白雲、甚至是直接痛下殺手……我實在不敢想下去。
「是。」因為眾人的眼神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希莫謧他們的表情中仍有幾分懷疑,所以我很乾脆地一個點頭、承認了他的問句。
儘管得到答覆,為了求證,包括旁邊的圍觀者,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轉到與我同為天使的安因身上。
「他確實是。」安因淡淡地說。
現場馬上嘩然一片。
「那麼、請回答那諦剛才的另一個問題吧!」希莫謧回過神後,繼續問道。
我自然還記得不久前那諦問過我什麼--他先前要我報出我的支系和名字。
「『太陽』。」於是我冷淡地唸出兩個字。
「太陽?」希莫謧露出古怪的神色重複,「這不是你的真名吧?」
「怎麼?難道他用的就是真名?」我朝旁邊的冰炎瞥了一眼。
據說這傢伙可是真名種族一概成謎呢!我至少還有個種族是知道的!
「也是。」希莫謧勾起沒有笑意的笑。
「高高在上的太陽是吧……」那名紫袍瞇起眼。
「現在該你們回答問題了!」我冷冷地提醒他們。
「獲罪之子是我族的禁忌之子。」希莫謧語氣冰冷地說:「也就是觸犯了我族禁忌的孩子。」
「什麼禁忌?」我皺起眉。
「滅世之禁。」希莫謧只給了四個字,而且很明顯沒有解釋下去的意思。
不過那四個字就算不曉得含意,聽上去就很嚴重,白雲啊!你該不會幹過疑似會毀滅世界的事情吧!
既然對方不打算詳細解釋,我再追問下去也得不到關鍵的資訊,於是我很乾脆地跳到結論:「所以你們打算殺了他?」
「是。」希莫謧非常爽快地給了我答案。
「……不殺的話會怎麼樣?」
「禁忌不能留存於世,必須由我族親手了斷。」知道我想問什麼,希莫謧這回卻沒有直接了當地回答。
但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而且也沒有再回答其他問題的意思,那麼就沒有多談的必要了。
「幾位若不殺死獲罪之子,便不打算善罷干休嗎?」問出這個問題的是冰炎,這傢伙由始自終都沒什麼表情變化,讓我有點拿不定他想做什麼。
「是。」這次回答的人是紫袍,他的神情透出不會改變的決心。
恐怕其他的晨謠一族也是如此,那麼我究竟該怎麼做呢?
交出白雲是絕對不可能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眼睜睜看著我的聖騎士被殺掉,但若是他們和白雲真的無法共存,難不成我要殺光他們嗎?
即使是我,就算是為了保護我的聖騎士,要我屠殺一個種族也不是說幹就能幹的事情。
雖然我曾幹過魔王,也曾經下令殺死五百名聖騎士,但有決心滅掉一支軍隊和決定要屠殺一個種族是完全不同等級的事情!
何況就算我真的下定決心,我也不覺得其他天使族會放任我這麼幹,而且我們之中的其他人應該也會阻止我,就算是白雲本人,他也不會希望我因為要保護他而做出這種事情吧!
不過就算這問題目前無解,我總也得先把眼下來者不善的他們擋回去,因為此時的我不能逃避。
「既然你們把話挑明了,那我也直說吧!」望著眼前的敵人,我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們口中的獲罪之子是我的夥伴,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絕對不會讓你們殺他。」
希莫謧和那諦甚至是旁邊的紫袍都皺起眉,我看得出來若是可以,他們其實不太想跟我繼續正面衝突。
不知道我的身份時是一回事,知曉我的種族後又是另一回事,我想、所有天使族願意成為我後盾的事情應該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才對。
「因為有天使族的全面支持而有恃無恐嗎?」那名紫袍嘲諷道,果然這些傢伙曉得那件事。
「和天使族無關!我也不會把他們捲入!」我態度凜然地揚聲說道,把毫不相干的人扯進我的個人恩怨中本來就不是我的作風,「我現在陳述的只是我的立場!我不曉得你們所謂的獲罪之子到底是什麼,會不會給世界帶來什麼威脅,反正你們似乎也沒有告訴我的打算,那麼我也可以直接表態,他是我珍視的夥伴,我絕對會無條件保護他到底。」
「你知道你維護這個禁忌代表什麼嗎?」那名紫袍瞇起眼,「我聽說過你才剛踏入守世界,許多事情都不了解,但是你可曾想過你包庇他的舉動說不定會給世界帶來危害。」
幹!最好白雲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危害世界啦!
何況說什麼「包庇」,別說得我家白雲好像已經幹出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這傢伙現在根本是在往我頭上扣大帽子,要用什麼莫名其妙的世界和平論來逼我不要插手,或者是乾脆把我打進同樣莫名其妙出現的「邪惡」一方,最好讓輿論或者其他勢力介入,這樣他們才能在不跟我正面對幹的情況下逼我放棄。
但是在我這個號稱絕頂聰明的太陽騎士面前耍這種不入流的小手段,你以為我會吃你這套嘛!
何況,你說白雲是,他就真的是嘛!
就算他們剛才所說的話都不是危言聳聽,晨謠族的獲罪之子的確會給世界帶來危害,但我目前也還沒看到任何證據顯示白雲真的是那個什麼獲罪之子啊!
你說算就算,這世上還需不需要檢察官!
「確切來說,保護你們『口中』的『獲罪之子』的人並不是只有他,我們也一樣。」一旁的暴風忽然露出輕鬆的姿態插進來說道:「我想不管是誰,都不會在同伴被冠上了連他本人都不清楚,甚至連是不是莫須有都無法確認的『罪名』,並且受到生命威脅時還袖手旁觀的吧?」
「你是什麼意思?」知道暴風的言外之意,那名紫袍瞬間暴怒。
「其一,你們不肯將獲罪之子的事情解釋清楚,一開始就挑明說那是你們古族的事情不要其他人插手,現在突然講獲罪之子會給世界帶來危害,要人如何信服?」我慢條斯理地說:「其二,就算獲罪之子是禁忌,就憑你們空口說白話地指認我的同伴是獲罪之子,那他就真的是嗎?憑什麼?就憑你們是公會的袍級?」
被我毫不留情地猛踩弱點和痛處,晨謠族的人臉色化為鐵青。
哼!跟我鬥?
要和我玩心機的話再回去練個三十年吧!
「就算你們知道自己說的話是真的,你們有你們自己的道理在,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而你們也不肯『解釋清楚』,所以我們甚至無法判斷你們究竟是不是惡徒,說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這樣就要我們全盤相信你們口中的事情,未免也太過霸道了吧?」不給對方解釋的餘地,暴風接在我之後繼續說道,不同於我剛才挑釁的語調,他的語氣很平靜,說的話也還算客氣,不過認識他幾十年的我們都曉得他生氣了!
而且還是極度暴怒的那種!
「再說,你們這些『忽然冒出來』甚至『毫無解釋和理由』就動手將我們『打成重傷』的傢伙,居然用『毫無證據』的事情要我們『相信一群剛把我們打成重傷的陌生人』,然後『乖乖信服且聽從』地交出夥伴,好方便你們『殺死什麼事情都還不曉得的他』,不覺得欺人太甚嗎?」大地彎起諷刺的笑容、極盡挖苦之能事。
大地,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你的毒舌!
「我明白了。」伸出手制止還想開口的紫袍,希莫謧按下語氣中的其他情緒:「我會回去請示族長,如果你們打算堅持下去,視情況我們也會做出處理或者告訴你們獲罪之子的意義,你們一定會後悔此刻袒護他。」
「原來守世界的人會為了『保護夥伴』而後悔?我記下來了,只是我可不打算學起來。」這次輪到我將大帽子往對方的頭上扣,而且還是利用他話裡毛病的扣法,所以在不能當眾解釋古族私事的情況下,無論他們的表情有多扭曲都沒辦法反駁我說的話,只能被我正大光明地陰。
就算不放感知,我也看得出來在場不少學生都對他們投以不諒解的目光,只有擁有幾百年經歷,大風大浪也見得不少的安因表情依舊平靜,完全不受我剛才那番話的影響而因此對晨謠族產生任何偏見與惡感。
獲罪之子搞不好真的是危險程度等同於魔王的存在,也可能單純只是古族內的禁忌問題,這段日子和綠葉他們了解守世界種族的概況後,我曉得不少種族都有各自的隱私和秘密,禁忌也不少,在外人眼中看似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說不定會是攸關一個種族存亡的大事,所以不對其他種族的私事插手是大家基本的默契。
當然這是在一般情況下,如果他們的「禁忌」已經嚴重到要奪去生命,甚至是一個無辜者的性命時,公會有時也會視情況介入了解和處理,畢竟守世界愛好生命的種族不少,那個「生命」總不可能沒有任何朋友吧?
因為有公會和各個學院的存在,這個世界的交友和人際網路相當發達,姑且扣除人際關係不好的傢伙,總之異族的朋友來聲援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聲援朋友更不是什麼會被眾人撻伐的惡行。
所以這些傢伙才會被我這麼輕易地扣上大帽子!
最後,他們在安因的強烈要求下終於離開,我們這關總算是有驚無險地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