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六十七章★
開學第四天，我早上八點沒課，第一堂課是九點的世界八大國家語言，而且直接上到十二點，第一堂課是英語，第二堂課是德語，第三堂課是法語，為了避免亂掉，校方並不強制學生要三堂課都修。
反正我沒有亂掉的問題，所以我三堂課都修，而我們之中除了審判外，沒有其他人陪我用這種修課法，大部分的人最多只修一門課，其他時間選修不同課程。
不過除我以外，其他人都有八點的課，因為開在那個時間的幾乎都是武技類課程。
所以此時段沒課的本人等於是偷懶中。
不對！什麼偷懶啊！我可是待在家裡繼續翻資料，又沒睡懶覺！
天知道我有多想睡，但是一堆不曉得是未爆彈還是黑盒子的疑點積在那邊，我就是想睡也睡不安穩……
不管怎麼說，我在研究法術和我們血緣的事情上相當勤勤懇懇，相對地，武技類的課程我決定裝死到底，畢竟投資報酬率實在太低，與其大費力氣修行武術，還不如利用這些時間多學幾個可以封殺敵人武藝的法術！
「隊長，您確定真的不修一些近戰技巧的課嗎？」亞戴爾一邊幫我倒茶一邊憂心地問。
「浪費時間。」我撇過頭去不看他，反正連審判都沒說什麼了，我一整個心安理得。
就算武技不好，我也還有高強的魔法和法術在嘛！
而且戰鬥時，我的前方一定會有其他騎士幫忙擋著，安啦！
……此時的我完全沒料到，我這看似萬無一失的想法在今天下午就受到了「某人」的挑戰。
＊
今天下午的課程從一點直接上到六點，叫作「基礎符陣應用學」，顧名思義，這是教授符咒和法陣的應用課程，也是學校的必修課之一。
這門課的老師是位一看就知道非常嚴肅的妖精族，黑髮黑眼，他的長相沒有妖精族那種精緻的感覺，面容端正，而且透著十足的男人味，感覺其實比較像獸族，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和艾崔斯特一樣都是黑袍。
照慣例，我們提早十分鐘到教室，這個老師居然到得比我們還早，而且我發現他會不動聲色地將之後陸續到教室的同學都給打量一遍，我們剛才進來時也不例外。
目前已經進到教室的人只有我們十二個和另一名黑髮黑眼的Ｂ班男生而已。
「喬德。」正當我們陸續坐下時，綁著一搓小馬尾的男生帶著笑嘻嘻的表情跑來找座位在牆邊的大地，順便一提，喬德是大地這世的名字。
先前上艾崔斯特的世界種族概論時，這個男生就坐在大地旁邊，兩人似乎認識，聊天的感覺很像熟人，基於不是敵人，外加那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忽然碰到艾崔斯特身上，我當時也就沒有特別留意他。
「爾鳳。」大地只是簡單地點點頭和對方打招呼，一臉無可無不可地讓對方來搭話。
「喬德，你昨天下課後去哪了？」名叫爾鳳的男生雖然還掛著笑容，卻用一絲探詢的觀察注視大地。
「跟同學鬼混，沒特別去哪。」大地露出有些奇怪的眼神，像是在不解對方問他這個幹麻。
「和你身旁的這些同學？」爾鳳語氣隨興地問。
「嗯，」相比對方的隨性姿態，大地反而歛起原本隨意的態度，「發生什麼事情了？」
「……」爾鳳面帶笑容歪了下頭，下一秒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住大地的領子，一把將他壓到旁邊的牆壁上，剎那間，他整個表情扭曲起來、神情變得異常猙獰，而且還帶著沖天殺氣，「朝陽昨天差點被殺了。」
正當我們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反射性要反擊時，對方吐出的那句話令所有人的動作停了一瞬。
「朝陽」是誰？
為什麼他被刺殺，對方會把帳算到大地頭上？
實在不明所以導致我們沒有冒然攻擊，眼下事情似乎有些複雜，這種時候胡亂動手絕對會越弄越糟。
於是眾人乾脆將目光轉到大地身上，想先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什……？！」只見大地微微睜大眼，他甚至沒有掙脫緊緊揪住自己的手，只是以確認似的目光審視對方的表情，像是在判斷眼前的人是不是在說謊。
「果然不是你，看你的反應大概也不是莉安。」只盯著大地的表情兩秒，爾鳳就鬆開了手，吐出一口氣、突然整個放鬆下來，這傢伙翻臉比翻書還快，上一秒那恐怖的神色此刻蕩然無存，「剛才抱歉了。」
「沒關係，」對爾鳳帶著明顯殺意的舉動毫不在乎，大地罕見地露出擔憂的模樣，「朝陽還好吧？」
「幸好大哥速度快，」說到這裡，爾鳳的目光往講台上的老師掃去，「也慶幸伊洛哥的治癒能力很強。」
「！？」結果在爾鳳提到另一個名字時，堅石的身體猛然震了一下，表情也變得有些微妙。
……所以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大哥，刺客是誰？」沒有跟我們解釋的意思，大地跟著將視線移到台上的老師身上。
原來這個黑袍老師是大地的哥哥？！
所以大地剛才走進來時，他才會多看了大地幾眼啊！
不過，爾鳳口中的大哥似乎指的也是這名黑袍，怪不得這名黑袍老師從頭到尾都只是神色平淡地看著爾鳳那些在旁人眼裡近乎莫名其妙的舉動。
但如果他真的是「他們兩人」的大哥，那就代表爾鳳和大地應該也是兄弟，可是爾鳳卻和我們同年級，換言之，他跟大地同歲的可能性很高，外加某個叫「朝陽」的人被刺殺，卻懷疑到大地的頭上……
靠！不會是什麼八點檔的芭樂劇情吧！
「不確定，被逃掉了。」黑袍大哥搖搖頭說。
「不過很古怪啊！」爾鳳困惑地說道：「這樣用刪去法，就只剩雀絲有嫌疑了，雖然乍看下她的嫌疑的確很重，不過這不是她會做的事情。」
「不是她，那女人重視血緣，但她更重視血緣的榮耀，她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玷汙自己的身分。」大地馬上說道：「而且嫌疑犯應該還有一個。」
「……果然是這樣嗎？」沉默了兩秒，那位黑袍不太明顯地嘆了口氣。
「嗯？哪樣？」只見爾鳳還在狀況外的樣子。
事實上我們也在狀況外啊！
「我和你們兩個都不是同個母親所生，但我們為什麼是兄弟？」大地挑起眉。
靠！還真的是八點檔劇情！
「……了解。」只見爾鳳眨了兩下眼睛，他的眼睛似乎在眨眼間閃過了一抹冰寒，但幾乎一閃而過，他隨即換回一開始那種有些玩世不恭的痞痞笑容。
「和你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日翼．辛德斯』。」將視線轉到紛紛對他們投以疑惑目光的我們，那名黑袍老師語氣平和地說：「喬德和爾鳳的長兄，順便一提，我也是『伊洛．穆爾』的搭檔。」最後這話，他是看著堅石說的，這下堅石的表情明顯變得非常微妙。
「如果我記得沒錯，『穆爾』是你的姓氏。」我挑起眉看向堅石。
「『伊洛』是我哥的名字。」堅石直接肯定我的猜測。
這個世界真小，堅石他哥竟然跟大地的長兄是搭檔！
眾人都是一臉不曉得該不該笑的神情，不過倒是消去了對爾鳳和日翼的警戒。
「初次見面，您好。」會意過來後，堅石立刻規規矩矩地打招呼。
「你好，艾維。」日翼也微微勾起笑，看起來多了幾分友善。
「我怎麼都不知道大哥你有搭檔！而且你搭檔還是我朋友的哥哥？」據說是人家弟弟的大地滿臉吃驚。
看他現在的反應，再比對先前見到堅石他哥時，大地完全不像是認識他，我可以合理判斷大地應該不知道自家哥哥和堅石他哥的關係。
「我也是最近才發現你是艾維的朋友。」日翼語氣輕巧地說明道：「雖然我和伊洛的確認識有段時間，不過先前由於龍族那邊的壓力，我們一直都是私下來往，應該說，伊洛沒辦法跟任何外族，包括公會和醫療班光明正大地往來，我們是到今年寒假才正式成為搭檔，爾鳳跟朝陽也是在寒假時才第一次見到他……最後，需要我提醒你，你整個寒假都跑得不見人影嗎？」說到最後一句時，日翼將平靜無波的眼神轉到大地的身上。
所以說，日翼和堅石的哥哥是在他們正式脫離龍族後才成為搭檔的囉？
以先前堅石對龍族描述的情況來看，這番解釋合情也合理。
「就說了我去住同學家。」大地把頭撇到另一邊，自知理虧的他罕見地沒有回嘴，事實上，他的長兄雖然收斂過了，但憑我閱人無數的經驗還是看得出來對方的氣勢很強，整個不怒而威。
儘管日翼談吐間都很普通、平和，說話時也沒有特別釋放壓力，語氣相當平淡，但我還是注意到，大地隱隱地有些忌憚他這個大哥的樣子。
畢竟他大哥是黑袍，又能與一隻超過百歲的龍族混血者當搭檔，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什麼簡單角色！
「剩下的之後再聊吧！有其他學生到了。」爾鳳聳聳肩，自動自發坐到了大地旁邊的位子上。
學生們陸陸續續進入教室，大地他哥似乎兇名在外，遲到的人可說是一個也沒有，也沒有人敢當著這個形象完全迥異於艾崔斯特的嚴肅黑袍的面打瞌睡。
大抵上來說，這門課還是很簡單的，以我來說的話。
我倒是沒有像先前上元素課程時那樣做自己的事情，因為這位大哥的課程講解很精闢，屢屢一針見血地點到某些我們在施展法術，或者在交錯使用各種符咒陣法時容易出現的盲點。
就連我偶爾都會被點到幾個地方，讓我難得有豁然開朗的感覺，要曉得我很少在魔法和法術的學習上受到完善的指導。
以前我學魔法多半都是偷看偷學或者自己研究，先前研究這個世界的法術，也是靠著綠葉他們的筆記和簡單的指導，能學得如此之快主要歸功於我的悟性高。
比起我，其他人的學習情況明顯慘很多，所以之前綠葉烈火他們自然不會特別注意我，在發現我自修速度超過他們後，他們自然就把注意力轉到其他人身上，我就繼續在旁邊自主進修。
難得有人可以一語道破我目前在研究和學習法術上卡住的點，我自然會提起學習的幹勁！
可惜的是，儘管這門課上課上得還算愉快，但我們還是碰上了問題。
在代表第一堂課的第一個小時結束後，日翼說這門課下個月會有戶外實習課程，但這並不是問題所在，我們早就從羅蘭口中得知這點了，這也是這門課會從下午一點上到六點、一連上五個小時的原因。
癥結點在於，由於要戶外實習，我們現在必須分組，而且分組也不單只是為了之後的戶外實習課，從等一下的課程開始，小組同學必須坐在一起，日翼要指導我們一些符咒和法陣在戰鬥中的基本分工技巧，因此要有固定的夥伴，於是我們必須在這堂課進行分組。
雖然組員允許自己找，但問題在於老師規定每一組人數一定要是五人，多一人、少一人都不行，因為修這門課的學生是五十人，剛好可以分十組。
於是我們就慘了，因為我們十二個人，要是分兩組各組都會多一人，分三組又有某一組少三人，分四組的話就是各組少兩人……
話說到底為什麼會是奇數？
這個世界不是都有找搭檔的習慣嘛！搭檔不是都是兩人一組嘛！
根據綠葉後來的說明，國中部的學生通常還沒開始找搭檔，所以落單的人也不少，日翼應該是為了避免有人被排擠，才強制規定小組人數。
「我跟你們同組。」在聽到自家老哥如此宣布後，爾鳳隨即對我們說：「我看你們還缺三個人吧？」
「好。」我答應得也很爽快，反正這人是大地的兄弟，認識的人總比不認識的好！
而且單憑他剛剛抓住大地的速度、身手和氣勢，我們可以看出爾鳳的實力不弱，所以也不擔心他扯後腿。
「那麼還差兩個。」暴風搔了搔頭說：「綠葉、烈火、刃金，你們平常在班上有比較要好的同學嗎？」
大地跳過，因為他平時都跟爾鳳搭檔、其他組員隨機找，雖然他們不同班，但學校的課程絕大多數都是這種跨班級的選修課，這兩兄弟會刻意和彼此修一樣的課，發生什麼事情或者相約翹課也比較方便。
然後羅蘭也自動跳過，聽說這傢伙最熟的人也就那兩隻了！
「呃、好像各自找到朋友了。」綠葉環視了一下教室，露出苦笑。
於是我們全員沉默了下來，只是定定地望向某個臉上掛著親切笑容朝著我們走來的熟人。
其實也不算有多熟，雖然先前發生了不少事情，但我們和他最多算半生不熟吧！
不過這不是現在的重點，因為他若是和我們同組的話，很大可能性還會再附帶另外一人！
「你們似乎還缺兩個人，如果方便的話，能夠讓我和冰炎跟你們一組嗎？」夏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帶著溫和的笑容走到我們面前禮貌地問道，而且完全無視我朝他放射的死光。
我能夠回答你不方便嗎！
『……』相較於夏碎臉上的笑容，眾人（一臉疑惑的爾鳳除外）只是僵著臉繼續保持沉默。
如果只有夏碎的話絕對不是問題，但冰炎加進來就絕對會是個問題！
至少對我會是問題！
「你們沒有別的朋友了嗎？」暴風嘴角抽搐地問，眼神還往坐在不遠處、正看著我們的冰炎那裡瞄去。
「由於國中生的競爭意識，不少人都不喜歡和我們一起。」夏碎露出苦惱的模樣委婉地解釋。
不過我們都知道事實是－－那些國中生不想和冰炎一組。
但是也不是每個學生都不喜歡冰炎吧！我看愛慕他的人也不少啊！
只是根據夏碎之後的私下補充，冰炎非常不喜歡跟會看著他發花癡，接著就發呆什麼都不做的傢伙同組。
事實上我也不喜歡，不過我更不喜歡和他同組啊！
「嘖，」看著我們在這邊僵持不下，本來就沒什麼耐心的冰炎索性自己走了過來，他也知道癥結點在哪邊，所以他直直地看－－事實上根本是瞪－－著我說：「你還欠我一次。」
幹！我的確還欠他一次！
忘記的人自己去回憶過年前的幻獸副隊長們暴走事件！
「我知道了。」雖然讓人咬牙切齒，但欠錢還錢、欠債還債，那種等於砸自己面子和信用的跳票行為可不是我會做的事情，所以我也只能咬牙答應，「就這次還你吧！」
結果我答應之後，旁邊幾人的臉色反而不約而同一起變得慘白。
喔，這之中一樣不包括審判和夏碎，還有剛跟我們認識的爾鳳。
不過就算是審判也忍不住伸手扶住額頭，露出頭痛的神情。
「既然人數湊齊，那就來抽籤吧！」好人綠葉早在剛才就把籤做好了，而且還不知道從哪生出小籤筒，「裡面有十五片籤紙，上面有顏色，紅色、藍色、金色，抽到同顏色的人一組。」
他首先將小籤筒遞給我，我毫不猶豫地抽出了一張紙，上面的顏色是和我的髮色非常相像的金色。
不過之後，他卻沒讓我旁邊的審判抽，而是將籤筒捧到冰炎的面前，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以及我更加咬牙切齒的視線下，冰炎竟然頂著十四分之四的機率抽出金色的碎紙！
「該不該重抽啊！」孤月低聲地說，語氣竟然有些顫抖。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但冰炎只是微微挑眉，卻沒說什麼。
「我就知道會這樣……」綠葉嘆口氣，他用無奈的語氣對審判和夏碎說：「可以麻煩你們也在金色組嗎？」
所有人馬上用無聲勝有聲的懇求目光看著審判和夏碎。
「好。」審判很乾脆地答應，大概打從看見冰炎也抽出金色的碎紙後，他就已經這麼決定了吧！
「我也沒問題。」夏碎跟著點頭。
「以原世界的說法，我們該不該馬上去投保高額意外險呢？」暴風吞了口口水低聲地說道：「感覺教室之後炸掉的可能性好高，我們真的能夠活著上完這堂課嗎？」
「放心吧！保健室二十四小時全天不打烊！」烈火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就算炸成灰也救得活……只是可能被校醫騷擾。」
想起先前的變態校醫，再將視線轉到已經開始互瞪，我是說、「互看」的我和冰炎身上，眾人－－不包括正好奇地來回看著我和冰炎，完全在狀況外的爾鳳－－露出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