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七十一章★
「你們已經知道日翼是我大哥了，」正當眾人一片靜悄悄還在猶豫到底該不該問時，大地倒是頗爽快地自己開口了，「他『老人家』今年剛好七十八歲。」還順便爆料自家大哥的年紀。
哇賽！果然守世界的種族不能用外表來判斷年紀！
「他是我們的生父結婚前和情人生下的小孩，家族不承認平民身分的那名女性，而且對方還是獸王族，所以最後他們沒有結婚。」大地帶著痞痞的笑容繼續說道：「因此我大哥基本上算是私生子。」
「家族內真正的下任當家是我二姊－－雀絲，因為她的母親是明媒正娶的貴族之女，順便一提，她今年四十八歲。」毫不在乎地也爆出自家姊姊的年紀，大地的表情依舊沒變，「不過她母親死得早，所以後來我們的生父又再娶，這次娶的是我和我三姊－－莉安的母親，但在我母親懷我姊時，他外遇了一個女人，因為對方身分不低，後來同樣娶進家門，之後在我母親懷我時，對方也懷上了爾鳳。」
某方面來說，大地的父親還真是個不知讓人該如何形容的一個男人。
因為家族關係不能娶原本的情人似乎有點值得同情，第一任妻子過世後再娶貌似也讓人可以理解，但是在自己的老婆懷孕時外遇別人就……果然是個欠打的傢伙！
鄭重聲明！我絕對不是因為羨慕他才酸葡萄心理的！
「所以你跟爾鳳才會同年啊……」綠葉訥訥地說。
「正確來說我們同一天出生，只是差了十二個小時，我生於午夜，而他則晚我十二個小時在正午出生，」大地聳聳肩，「我們從小關係還不錯。」
「不是不同母親生的嗎？」暴風小心翼翼地問。
「我們跟我們父母的關係都不好。」大地露出一絲冷笑，「長大離家後也一直在暗地裡避免和他們有交集，因為從很小的時候我們幾個就決定了，『大人』要怎麼明爭暗鬥都不關我們的事，反正家族的繼承者確定是二姊，而我們兩個也不想繼承貴族的稱號，那就沒理由在乎管他們。」
「那為什麼爾鳳可以從你的反應看出來，你的母親有沒有參與暗殺朝陽的事情呢？」不是我要質問大地，但我總覺得他好像還漏掉什麼沒有說出來。
「我們雖然在暗處避免和父母有交集，但是完全沒有交集就會無法防範他們做的事情，」大地嘆了口氣，「我們幾個對家裡會有基本的應付，而且我們都有默契要盯著自己的母親，所以就算我再怎麼不想理她，我還是得知道她的事情，表面上也得裝成聽她話的乖孩子，想辦法從她的嘴裡套話，只是我們升國中後就找理由搬到學校宿舍住，就算是我，長時間和那些善於勾心鬥角的貴族住在同個屋簷下，還是很容易被看破手腳。」
「難怪你放假還是住學校宿舍。」刃金露出理解的表情。
「我們幾個，包括我大哥、三姊基本上都不回家。」大地瞄蠻不在乎地說：「不對，我們根本沒把那裡當成是『家』，對我們幾個來說，老早就搬出去住的大哥那邊還比較像『家』。」
「你大哥不是學校的老師嗎？難道不是住黑袍專用的宿舍－－黑藤館？」烈火不解地問。
「不是，學校提供給袍級的宿舍管理嚴格，除非是破例者，否則其他人不能入住。」大地搖搖頭說：「除了我二姊之外，我們其他的兄弟姊妹都是大哥拉拔長大，所以他沒有入住黑藤館。」
又是個好哥哥啊！
「而且我們還有一個弟弟－－朝陽，他今年剛滿十歲。」說到這，大地竟露出一絲不太明顯的疲憊神色。
果然那個叫朝陽的孩子是他們的弟弟，但是套上先前大地和日翼、爾鳳的對話……
到底為什麼他們的父親要殺這個弟弟呢？如果是家裡的某個「女人」還讓人比較能夠理解吧？
「他是誰的母親所生？」暴風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或說八卦的心發問了。
「他是我們的生父和家裡的傭人生的。」大地的表情已經可以稱作為陰冷，「而且生下他的女傭『難產』，若不是大哥、三姊聯手，大概我們這個小弟早在出生的過程就斷氣，不過他母親真的是回天乏術。」
看著大地此刻的神色，就算他不解釋，我們也猜得到那位女傭「難產」的原因。
「而且，後來發現那個女傭有黑暗種族的血緣，家族把這件事情視為恥辱，特別是我們的生父，所以不管是我、爾鳳的母親還是他都想殺掉朝陽，」不管我們尷尬的神色，大地一股腦地繼續說下去，「朝陽出生當晚，大哥就在三姊的掩護下將朝陽抱走，否則他連一晚都活不過去，所以朝陽是大哥養大，連名字都是他取的。」
我猜大地搞不好忍很久了，只是一直沒什麼可以讓他訴說這些事情的對象，跟自己的兄弟傾吐這些很沒必要，因為他們都知道，而且也都是當事人，但是這種事情又不能隨便和外人說……
本來，他說不定也不太想跟我們提這些破事，但是我們剛才一個不小心按到了「開關」，於是他就再也忍不住，將這令人鬱悶的「家事」告訴我們。
雖然乍看之下他的問題不大，本人也沒被追殺，但是生活在這種環境下，怎麼樣也不會快活到哪。
「你們的家族難道沒有要日翼將人交出嗎？」善於交際也善於應付貴族，最重要的是，對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也有一定了解程度的暴風皺著眉頭問道。
「這個就有點複雜了，」大地聳聳肩，「最初辛德斯家族秉持流著血脈的孩子不能流放在外的原則，才把他收進族裡，而大哥擁有很強的實力，對族長之位又沒興趣，不少人認為他會成為一個很好的輔佐者。」
當作工具是嘛……
我有點想嘆氣，這種作法屢見不鮮，但我隱隱有種感覺，日翼應該不是會乖乖受到家族擺布的類型。
「不過我大哥其實不太甩家族，國中時就名正言順地搬進學校宿舍，反正二姊的母親恨不得他快滾。」大地用著雲淡風輕的語氣解釋：「如果不是為了我們這些弟妹，也為了要防範家族那邊使什麼詭計，大哥早就跟家族切斷關係了。」
「所以家族對他的掌控度一直都很低，特別大哥的實力強悍，在公會也有一定人脈和身分，所以家族動不了他。」大地想了想又補充道：「另外就是，我二姊雀絲跟我們幾個關係不算好，因為身分高貴，個性也十分驕傲，不過認真來說她不是敵人，我們雖然總是防著家裡的『父母們』，但是不會防她。」
「……因為她太過重視榮譽了嗎？」回想先前大地說過的話，我眨了眨眼問道。
大地揚起一抹彷彿在點頭承認的淡笑說道：「我們的父母想殺朝陽，雀絲儘管同樣看不起朝陽的身分，但大哥之所以能真正保住朝陽，多半還是因為有雀絲擋著家族那邊的壓力，雖然不喜歡朝陽的血緣，但雀絲本來就討厭我們生父到處拈花惹草，她的高傲讓她更沒辦法接受『弒子』的行為。」
簡單說，在那位雀絲小姐的眼中，混血小弟的出生是風流的父親所犯下的錯，可是那個人卻由於要遮掩自身的過錯而想要殺死親生兒子，藉此假裝這件事情不存在，高傲的女妖精完全無法認同父親的行為。
大地他們家果然有夠複雜！
不過，我突然覺得大地這個說不定是因為報應。
因為這傢伙上輩子也是個花花公子，而且吃女人還不留壞名聲，某方面來說這其實是光明神的懲罰吧！
當然這種話我心底吐槽一下就算了，可不能當著當事人的面這麼說。
看大地的發洩已經告一段落，我索性把這根本已經繞了一大圈的話題拉回來：「那麼你跟爾鳳是搭檔嗎？」
「……是，而且我們連幻武兵器都是成對兵器。」大地頭痛地點頭。
雖然不太清楚成對兵器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我也知道這下真的麻煩了……
「那麼大地和我一組吧！別忘了，我可是鳳凰族醫療班，」在發現大家都將視線轉到自己身上時，烈火沒好氣地解釋道：「成為藍袍後，出一般任務的時間絕對會大大降低，那麼大地和爾鳳搭檔不是剛好嗎？」
「這麼說也是。」雖然感覺有點像是權宜之計，不過烈火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謝啦！」大地難得坦率地道謝。
「沒什麼。」烈火聳聳肩，「我也只是提前考量了我之後會有的情況。」
「那麼其他人就在之後各自訂下搭檔的對象。」環顧了一下眾人，確定大家應該都沒有什麼問題時，我宛如下結論般地說，雖然開學前我密集地塞任務給他們，最後幾天也的確縮減到兩人一組，但那時還沒真正固定下來，畢竟最適合自己的搭檔哪有那麼容易找到！
儘管默契可以慢慢培養，相信有不少公會的搭檔都是先成為搭檔再培養聯手的默契，但是既然我們人多，那麼不妨就先找出和自己契合度最高的人吧！之後也可以省事一些！
沒想到，只見我剛才那句話才剛出，所有人都露出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向我。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應該是所有人之中最沒有組隊搭檔問題的人吧？
因為不管跟誰搭檔，我都有自信能夠和對方配合。
「太陽，我求求你、懇求你、哀求你、拜託你跟審判長一組。」刃金雙手合十對我說道。
「審判，除了你之外，我們沒有人拉得住他。」暴風也用著求救的目光看著審判。
「我知道。」審判一臉嚴肅地點點頭。
「等等，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忍不住抗議了。
「唉……」眾人不約而同地嘆氣，就是沒有人要回答我！連旁邊的亞戴爾都給我苦笑是怎樣！
於是吃完飯後，我很乾脆地把洗碗的工作丟給他們，拗了寒冰的點心就上樓休息去了。
＊
「我們之中能夠壓制住格里西亞的人，也就只有雷瑟了吧……」在格里西亞的背影消失後，艾爾梅瑞（艾梅）露出了苦笑。
順便一提，因為他們盡責的副隊長們把清理飯廳的工作攬去了，因此他們目前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雖然早就知道『騎士』大概是格里西亞最沒前途的職業，但沒想到那傢伙失去『騎士』身分的禁錮後，居然會強到這種程度。」喬葛（喬德）皺了皺眉跟著說道。
「格里西亞就算去當號稱是他第二沒前途職業的聖騎士，還不是成為了聖騎士中身份最高的十二聖騎士？甚至是統帥我們十二聖騎士的『太陽騎士』呢！」希歐聳聳肩說：「而且就算他的劍技不佳，又老是把公文之類的事物推給我們，但不可否認，他依舊有做好太陽騎士的工作。」
「在某些地方甚至做得更好。」艾維斯（艾維）淡淡地嘆了口氣。
「既然他連當他第二沒前途的職業都能做到這種程度了，我們現在似乎也不該驚訝他『轉職』後會強到這種地步吧？」希歐兩手一攤，無奈地說。
在場所有人都默默地同意了他的話。
雖然格里西亞依舊堅持自己是騎士，但許多「不騎士」的手段他仍是越用越順，再說，守世界並沒有規定「騎士」只能用劍，而且他也已經不是只能微笑的太陽騎士了，因此當然什麼手段都能拿出來用。
「我突然有點慶幸太陽騎士不會魔法，」維瓦爾嘆了口氣，「要不然上輩子誰得站在誰後面就難說了。」
『……』眾人沉默了一下。
「我有預感，他說不定會是我們之中第一個拿到黑袍資格的人，若他也在武技方面得到超過平均水準以上的實力。」羅蘭用著很認真的神情分析道：「即使他的武技還是比不過我們，憑藉法術實力，格里西亞應該也能勝任黑袍，畢竟他以前幾乎沒有受過正統的法術教育和學習，所以他的實力其實還不穩定，但這樣的他現在就已經讓我們足以感受到威脅，等他真正穩定下來後，他的實力會變得更加無法想像。」
這個分析沒人能反駁，他們現在完全理解為什麼教皇在面對施展魔法的格里西亞時，會老是目瞪口呆了！
「重點是，冰炎要不了多久就能考到黑袍，雖然不曉得他們為什麼老是槓上，甚至變成這種近乎是『真正的死對頭』的關係，但格里西亞絕對不會對他示弱。」奇克斯（蘄克亞）聳聳肩，不甚在意地說，對於格里西亞的實力，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麼好意外，畢竟他早就知道格里西亞很強，如果他全力放開去打的話。
或許，騎士的身分對他來說的確是種封印吧！
不過這邊是守世界，就算他不用劍，而使用他最拿手的魔法，只要格里西亞拿出騎士的高尚精神，然後再堅持自己是騎士的話，大概也不會有人反駁。
就算只是表面上的騎士精神。
「嗯……」只見希歐低頭沉思了一下，他倏然抽出自己的選課單，然後開始在自己的課表上加課。
『……』默默地看了幾秒他的舉動，其他人沒說什麼地紛紛跟進。
由於格里西亞對兄弟幾乎是過度執著的個性，所以他們絕對沒有被他換下來的可能，但在場的聖騎士長們也絕對不願意讓自己有成為包袱的可能性。
這種事情他們的尊嚴可不允許！
何況讓一個以前一直躲在他們後面，動不動把任務和公文丟給他們處理的太陽騎士長衝到最前線……
別說其他人了，咱們第三十八代的審判騎士第一個一劍劈了自己！
既然某個傢伙自己犯規超進化了，那他們幾個就算死逼活練，也絕對要跟著進化！
「我就不信那傢伙除了劍法和騎術之外的東西通通都能開外掛！」喬葛（喬德）忿忿地說。
「我們現在需要尋找除了劍法和各自原本的能力之外，在其他地方有沒有特別天分。」雷瑟很冷靜地說。
「要加強特定的專才？」伊希嵐馬上就明白雷瑟的意思。
「我們不像格里西亞擁有那麼高的法術才能，既然如此，就得挑有天分的下手。」雷瑟斬釘截鐵地說。
這世上就是有些天才讓人生氣，因為他們的天分的確讓一般人無論再怎麼努力都追不上，當這樣的天才自己也開始拚的時候，普通人就更望塵莫及了。
但天才不等於全才，事實上世界上也絕對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完人，而且就算是和天才戰鬥，普通人也未必會輸，勝負必須看當時的條件而定！
不過格里西亞在法術上的確是個讓他們非常想撞豆腐自殺的天才。
重點是，雖然是非自願性的，但格里西亞現在的確開始拚了！
如果他們不上緊發條，等著他們的就是被遠遠地拋下……這當然是指在法術上。
可是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因為讓格里西亞馬力全開的原因，正是他們各自的血緣和身分。
就像先前說的那般，他們有快一半的人都有潛藏或者已經正式攤開的危險在，這就是那位總是很懶散，但在保護他們絕對會不遺餘力，甚至拼過頭的太陽騎士此時會如此拼命的理由。
而且，雖說格里西亞在法術上的天資的確讓他們很吐血，但是如果論武技方面，就換格里西亞要對他們這些人頭大，特別是羅蘭和雷瑟，他們在劍法上也是讓格里西亞非常地想要找麵條上吊自殺的，至少在過去同為小騎士時，格里西亞絕對沒有少受到壓力。
說不定那時他所受到的壓力，還比他們這票人此刻因為格里西亞的法術實力而感到的壓力來得大上許多。
畢竟他們幾人此時的壓力源自於自身的責任感和自尊心，但那時的格里西亞，除了自我壓力外，還有來自神殿和史上最強太陽騎士那邊的壓力。
最重要的是，他老是被自己最想要保護的兄弟們保護在後頭，那種壓力和自卑感，他從來就無法視而不見。
這也是第一次黑暗化的他曾經不想變回來的原因。
但即便如此，那時的格里西亞，還是憑藉著高超的神術實力以及優秀的腦袋和他們站到了同一陣線，不只在明面上帶領他們前進，甚至在暗地裡保護他們。
每當格里西亞背地裡把危險的工作都攬在自己身上時，眾聖騎士們也不是沒有產生過不甘心的感覺。
正因如此，現在連明面上這個應該躲在後面納涼當祭司的太陽騎士都衝到最前線了，他們怎麼能甘心地落於他之後？
再說，和他們幾人不同，法術上他們幾人只要卯起來努力，基本上還是可以達到一定水準，不過格里西亞的劍法大約是升級無望，能夠幹掉外面的雜魚就不錯了，但要再提升恐怕……
可是這樣的格里西亞，卻去找了其他武技方面的課程來努力，既然連平常一向懶於修練四肢的他都這樣拼命，他們當然不會也不能抱怨。
於是眾人沉默地在各自的課表上多塞了幾門課，連本來就已經快要課程滿檔的雷瑟都不例外。
審判騎士的職責是捍衛太陽騎士所帶領的道路，不讓任何人事物妨礙他，這是雷瑟的信念，也是他一直堅守的責任，但如果此時再不變強的話，那麼那條道路大概就會是太陽騎士自己去捍衛……
這種事情他怎能允許！
他絕對不允許格里西亞一個人把事情全部攬上身！
若說格里西亞從前世執著到今生的事情是絕對不丟下、並且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絕對要保護自己的兄弟，那麼雷瑟所執著的事情就是格里西亞的道路一定要由他來守護！
只有這點他絕對不會退讓，不論面對的是誰，哪怕此時和他搶的人是格里西亞本身也一樣。
或許在這點上，他的確已經執著成魔了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