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九十八章★
『一聲是為朋友，二聲是為夥伴，三聲是為血親，四聲是為搭檔，五聲是為勝利，叮叮咚咚、鈴鈴噹噹，礙事的傢伙快消滅。』輪流擺動著背後五條尾巴上的鈴鐺，胡鈴輕聲地吐出一連串應該是咒語的東西。
「！？」直刺腦神經的攻擊幾乎讓雷瑟感到暈眩，雖然因為種族關係多少能夠使用些精神系法術，但被直接攻擊卻完全是頭一遭。
或許以後有機會他該和格里西亞好好學學。
儘管應付起來很吃力，不過也不是毫無辦法，雖說被黑色的隱形眼鏡擋住因此看不出來，但在隱形眼鏡之下，雷瑟的眼睛已經轉變成銀月色。
「！？」像是波紋般的東西出現在他們周遭，那是好幾個複合空間的震盪水紋，伴隨著波紋的頻率越來越高，傳入雷瑟耳朵的鈴聲也逐漸減弱。
「居然利用空間法術擾亂聲波？！」胡鈴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
「你在發什麼呆？」詩織忽然將手上的紙傘一轉，和剛才對付臠鬼時相同，傘緣的地方轉出了許多紫色的光絲並且全數往雷瑟的方向捲。
「詩織？」胡鈴發現身旁的朋友臉上有著平時完全沒看過的嚴肅。
「在戰鬥時發呆，你想去保健室復活一次看看嗎？」詩織冷淡地說：「正事沒辦成就掛掉，要不要猜猜羅瑘會讓你脫幾層皮？」
「唉呀，不想猜。」重新彎起狐族魅惑的笑，眼神變得非常認真的胡鈴散出許多青藍色的狐火。
「看來兩位似乎有什麼目的。」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中，上輩子審理過無法計數的案件，雷瑟輕易地看出少年和少女並沒有認真隱瞞的對戰動機，接著他猛然揮動手上的劍，一道劍氣直接將朝他捲去的光絲砍碎，然後他又順勢揮下另外一支手上的劍，另一道劍氣眨眼間便打中胡鈴和詩織中間的某團狐火並且引起小型爆炸！
「呀！」肉體防禦力非常低下，鮮少遭受到直接攻擊的詩織馬上被炸飛好一段距離。
下一秒，雷瑟就出現在胡鈴的面前，速度快到讓他們都來不及反應，不、胡鈴其實應該是反應得過來，畢竟平時和他對練的一郎也有這種速度。
但現在，他的注意力卻全部都在另一個地方。
「詩織！」不顧會被雷瑟揮出的劍砍傷，胡鈴拼著其中一條尾巴差點被雷瑟給砍下的危險，他臉色大變地往詩織的方向撲了過去。
「！？」雷瑟也因此愣了半秒，但他立即理解胡鈴這種不要命行為的原因。
因為幾道纏著火焰的旋風冷不防地擊中了毫無防備的詩織，讓她整個人失去意識地快速墜下，那並不是任何人的偷襲，就連始作俑者的羅瑘和豆里都在詩織發出慘叫聲的那秒愣住了，他們完全沒想到自己打到一半會突然有人飛到旁邊被他們的招式波及到，而且那個倒楣鬼還是熟人。
在第二波纏著火焰的風刃要擊中詩織時，胡鈴及時趕上、並且抱住墜落的詩織，與此同時，五尾狐動作俐落地用其中一條尾巴揮出狐火擋下攻擊。
「雖然不想趁人之危，不過還是得請你們二位先出場了。」雷瑟的聲音冷不防從他們的頭上傳來，他不喜歡這種補尾刀似的工作，但他們現在分屬敵對的陣營，對敵人手下留情就是在侮辱一場戰鬥。
「哼！」胡鈴不在乎地笑了下，雖然雙手抱著詩織讓他無法靈活行動，但是他全身上下最敏捷的東西可是他的五條尾巴。
所以就算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用這種姿勢反擊，但胡鈴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長了其中一條尾巴捆住雷瑟的腰，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將他甩飛。
「！？」依雷瑟的身手明明閃得過，他卻沒有躲開這道攻擊，但在雷瑟被扔出去的那秒，巨大的黑色翅膀直接往胡鈴和詩織的位置掃去，在雷瑟飛出去的同時，將胡鈴和詩織給掃出界線之外。
而雷瑟本人卻穩穩地停在離界線只有一步之差的地方。
「戰鬥經驗非常不足呀……」望著被自己揮出界的胡鈴和詩織，雷瑟喃喃地說。
那兩個孩子的素質都不差，可惜沒接觸過太多的實戰。
不過說到底他們也的確只是孩子，經驗不足可以用往後的歷練來補足，這點他們幾人亦同。
但，這幾個孩子到底為什麼要來試他的實力？
＊
最後，這場比賽的結果是平手，因為三個班級的人都各剩下五個。
如果以為解決我和冰炎，其他人就會群龍無首的話那也未免太小看他們了，Ｂ班除了阿斯利安外還有個劍術高強的羅蘭，但論實力審判可不在他之下，羅瑘的戰鬥力也遠超過普通的學生，Ａ班的副隊長夏碎同樣不是吃素的，歐羅妲當然也不是什麼能夠輕鬆對付的角色。
所以提前出局的我跟冰炎並不驚慌，只是好整以暇地在外面看他們打完。
以最後的結局來說，這次的學院祭是我們Ｃ班奪得了優勝，畢竟開場的陸戰是我們得分最多，之後的海戰雖然因為惡靈學院的亂入而被搞得亂七八糟，但Ｃ班剩下的柱子毫無疑問比較多，空戰三個班級又平手，那麼最後就是我們贏了！
不過贏得比賽的我們也只是在人前高興了一下，比起獲得優勝的成就感，我比較期待學校發送的禮物！
以我們學校大手筆的作風來看，應該會是很有用的東西。
「雷瑟，還好嗎？」返家後，我望著表情仍舊不太好的審判問道。
「沒事，大概是不想得罪你，那個五尾狐學弟沒有全力施展精神術法。」審判按著頭輕聲地說，雖然正面交鋒審判的確很快就把胡鈴和詩織打敗，但胡鈴的精神系法術多少對他造成了點後遺症。
「這次學院祭真夠累。」剛才被寒冰打敗的刃金躺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
「非常累。」白雲也難得地附議道，雖然已經用治癒術治療過了，不過他的身上還是看得見幾條淡淡的鞭痕，只能說夏碎完全沒有手下留情。
「有人要茶嗎？」今天沒有上去打的綠葉非常貼心地幫大家都泡好茶了。
亞戴爾他們這幾天都不在，似乎是他們曾經待過的幻獸聚落發生事情，所以他們回鄉援助。
不是我們不想幫忙，只是學院祭已經令我們分身乏術，而且他們先前所待的幻獸聚落不太喜歡外族進入，雖然副隊長們之中有人並非同個幻獸聚落出生，不過基於大家都是差不多類型的種族，所以不會受到排斥。
他們去之前，我已經交代亞戴爾順便幫我跑腿買幾樣點心，不要誤會，那是要給殊那律恩鬼王的點心。
為了不讓其他人起疑，我讓亞戴爾買了很多，這樣我就算偷摸走一點也不太明顯，重點是其他人就算發現也只會以為是我要吃。
不過這邊得先說一下，關於殊那律恩鬼王的事情亞戴爾知道全部的實情，這種時候就覺得上輩子把他訓練到百依百順真是太好了，何況亞戴爾身為我的副隊長，不只曾經接受過我深刻的「調教」，對我的實力和判斷他有種近乎盲從的無條件信任，甚至還超過審判他們，他對於我做的決定只會選擇服從。
「！？」寒冰露出訝異的目光看著突然從沙發上坐起身的我。
「有客人。」我簡單地解釋，綠葉便在我的示意下過去開門。
「你們幾位為什麼會……？」綠葉疑惑的聲音從門口那邊傳來。
「不好意思，我有事要找太陽殿下。」冰冷的嗓音清楚地傳進了我們的耳中。
「綠葉，讓他們進來。」我實在不覺得在我這兩天大顯身手後，Atlantis學院裡頭還有人會沒事跑來找我的麻煩，何況身為火妖精上個王朝的王族末裔，那個羅瑘可不是笨蛋。
是的，此時登門拜訪的正是這次也算大顯身手一番的羅瑘等人。
除了我已經知道是他同伴的詩織、豆里、飛勒斯菲、罘利、胡鈴和一郎之外，他的身邊還帶著三名這次學院祭幾乎沒怎麼出手的學生。
不過他們也在艾德給的資料中，除了雪白色長髮，有著金銀異色瞳，名為「雪兔」的嬌小兔精女孩外，其他兩位記得沒錯分別是金鵰和馴鹿所化。
某種程度來說這組合真得很詭異，因為那票動物根本就是食物鏈的關係啊！
「特地跑來拜訪，幾位學弟妹有事嗎？」腦袋裡面想歸想，我仍舊親切地招呼他們坐下。
不過只有羅瑘、詩織和豆里乖乖坐到了沙發上，胡鈴和一郎很豪邁地席地而坐，另外幾個不是靠在沙發的扶手上就是站在旁邊。
「有樣東西要給您看。」羅瑘的臉上同樣掛著禮貌的笑，接著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罘利和胡鈴。
「……羅瑘，真的要這麼做嗎？」胡鈴露出困擾的神色。
「羅羅，連我都知道這件事會引起麻煩耶！」罘利也跟著抗議道。
「都已經來到這了，你們覺得還有退路嗎？」羅瑘微微挑眉。
「……沒有。」最後，胡鈴嘆了口氣，罘利也緩緩地從身後的背包中拿出一個盒子。
在羅瑘的眼神示意下，罘利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我面前。
「這是什麼？」沒有伸手去打開盒子，因為我早已注意到盒子上有禁制，雖然我破得了，不過如果他們要把東西拿給我，不自己解開禁制也太沒禮貌了。
「這是不久前我們在某次任務中意外得到的物品。」羅瑘平淡地說明道，與此同時，胡鈴對桌上的盒子伸出手，在他的手指輕輕劃過盒蓋後，我感覺到禁制被解開了。
伴隨著禁制的解除，裡面傳出一股讓我有些熟悉的力量，「裡面的東西是……？」
「其實我們也不算清楚，還是您自己確認一下比較好。」這麼說著，胡鈴順手打開了盒子。
「拿這給我們要做什麼？」在看清楚盒子內的東西後，大地皺起眉。
「墜子？」綠葉也微微歪過頭，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要拿這個東西給我們。
「感覺很普通。」烈火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盒子裡放得東西乍看下太過普通，不知情的人自然不理解為什麼這些學弟妹要做這種故弄玄虛的舉動。
「太陽？審判？」發現我和審判幾乎是在看到那東西的那秒同時繃緊臉，白雲疑惑地喚道。
放在盒中的墜子形狀很普通，不過大致還是看得出來是那種裡面可以放東西的墜鍊，但會讓我和審判雙雙露出驚訝神色的物品當然有其不普通之處。
因為那個墜子上頭刻著兩個交錯的花紋，雖然由於經過歲月的摧殘而被磨得不太好辨認，但對於這幾個月來拼命研究各自種族事情的我來說仍是一目瞭然，連審判都一眼認出來了。
左上角的花紋是唯有戰靈天使族長以及少主才會擁有的「戰靈之印」，與它交纏的右下角花紋則是噬月血魔族王室才會擁有的「墜月王紋」。
現在，這兩個對立種族的上位者刻印居然出現在同一件物品上！
「這只墜子的後頭刻著一段文字，」似乎不曉得上面的刻紋含意，羅瑘伸出手將那只墜子翻了過來，「在我們私下研究後，我們發現上面提到了四個名字。」
「名字？」我輕輕地重複道。
「上頭寫著：『致我最愛的友人，加利德法、撒拉伊瓦、月彌，願在月夜的見證下，我們能永遠保持最初的心。 深愛你們的莉亞。』」羅瑘輕聲地唸道。
他的話語很輕，但我的表情卻整個僵住了。
「『月彌』這麼名字不是……？！」綠葉露出了擔憂的神色看向我。
事實上，我也曉得另外兩個名字的主人是誰。
先不說他們的名字根本不該被擺在一起，那段祝禱詞簡直不合理到極點！
「你還好嗎？太陽？」發現我的表情不太對勁，就連羅蘭也開口了。
我的內心其實有點混亂，要不是我的表情控制已經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現在就不會只是表情僵硬而已。
「我利用身分調查了妖精王族的資料，雖然不曉得『莉亞』究竟是誰，但上頭的另外三個名字分別屬於戰靈天使族族長，噬月血魔族魔皇以及戰靈天使將軍。」羅瑘面無表情地說出讓我方所有人臉色大變的情報。
「至於『莉亞』這個名字應該也是屬於某個噬月的女魔族，因為『在月夜的見證下』這種禱詞是噬月魔族才會用的。」旁邊的豆里補充道。
「最後就是，先前我說過我的鼻子很靈，」胡鈴接下去說道：「我在比對氣味後，發現太陽殿下和審判閣下的身上有著和這個墜子相似的味道與力量。」
「雖然年代不對，不過我想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所以這樣東西可能得還給身為戰靈天使少主的太陽殿下以及噬月血魔皇子的審判『殿下』。」這一次，羅瑘對審判的稱呼從「閣下」換成「殿下」，而且他根本直接點出審判的身分。
「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我知道這條墜子是真貨，雖然此刻弄不清楚的事情像山一樣多，可是我從裡面感覺到很熟悉的力量，因為先不說月彌將軍，那個名為加利德法的天使族族長是我的親長！
就算只相處短短五年多，我也絕不會錯認他的力量！
「只是想和太陽殿下您做個交易而已，」即便我在語氣中施壓，羅瑘的神色仍舊毫無動搖：「因為在這次學院祭中見識到太陽殿下您的剽悍手段，所以想提前自首。」
「自首？」這傢伙有做什麼讓我得對付他的事情嗎？
「我知道太陽殿下您在調查您們種族的事情，因此我才將這樣東西拿給您，順便附送您幾條情報，希望能當作一個小人情。」
「賣人情給我，就代表你想和我買什麼吧？」我似笑非笑地問。
「我要和你買我們幾人的命。」羅瑘非常乾脆地說。
『啊？！』如此突如其來的話讓眾人都忍不住錯愕。
他又說他要自首，又說要向我買他們的命，這群小鬼難不成真的做出了什麼會被我殺掉的事情嗎？
「我們沒有得罪太陽殿下您，但我們的種族有。」一旁一直保持安靜的飛勒斯菲突然說道。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以您的實力我想不用幾年您說不定就會把一切真相都找出來了，我相信會有許多種族因此成為您報復的對象，」羅瑘用審視的眼神觀察著我的神情變化，「所以與其被您找上門，不如我們先來找您。」
「……也就是說，六百年前戰靈天使遭遇滅族之禍，兇手不單只有黑暗種族聯軍。」花了幾秒思索，因為他又提到了種族、又提到了報復，憑我的聰明才智，就算只有一些零碎的線索也能拚出他究竟想表達什麼。
畢竟我才剛重新接觸這個世界不久，會惹得我大開殺戒的事情不多，既然我家兄弟十一個都好端端地站在我的身後，那麼以刪去法來說就只剩我的種族。
「……正是如此。」沒有料到我會這麼快就猜出事實真相，羅瑘頓了一下才點頭。
不愧是王族的後裔，這個羅瑘很聰明啊！
雖然不曉得他們究竟發現什麼才得出那樣可怕的結論，我姑且先當剛才的假設是事實，那麼身為戰靈天使倖存者的我如果繼續追查種族的事情，即使他們今天沒有來找我，我總有一天也會自己找出真相。
到時，光想到我有可能做出什麼事情，大概就會有不少人瑟瑟發抖了。
所以羅瑘才要先來和我做交易，為的就是真有這麼一天，他希望我放過他們幾個小朋友的性命。
「你明白你剛才說的話代表什麼嗎？」綠葉用著微微發抖的語氣說道：「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因為如果羅瑘所說的事情若屬實，那麼接下來會牽扯出來的事情就精彩了。
「你有什麼證據？」審判不愧是原．審判騎士，馬上要求他拿出確切根據。
「接下來我要說的情報是我從妖精王族的秘史中找出來的、是會將許多光明種族牽扯下去的重大機密，因此我希望在座諸位不論聽到什麼都可以保守秘密。」羅瑘輕輕地闔上眼，他的語氣異常嚴肅。
「又要來世紀大揭密了嗎？」孤月扶著額頭。
「放心吧！不管聽到什麼秘密，我們都會緘默。」暴風聳聳肩說，還有意無意地看了審判和白雲一眼。
「六百年前，」羅瑘微微地蹙眉，接著他用著某種艱難的語氣說下去，「攻打戰靈天使一族，導致他們滅族的聯軍不是只有黑暗的種族。」
「你的意思是，那些聯軍裡面有……」烈火瞪大了眼。
「各族的王室都有其黑暗的歷史，不管是如何光明的種族都會有其見不得人的事情，即便是最為光明的天使和精靈亦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羅瑘努力維持平淡的語氣說道：「一般人所熟知的歷史記載中，戰靈天使被滅族時，許多與他們邦交的種族都曾組織聯軍想要救援，但卻遭到黑暗種族聯軍的阻撓而沒能及時趕到。」
「你想說……他們不是被黑暗種族的聯軍阻止的嗎？」綠葉小心翼翼地問。
「部份情況是這樣，另外一部分的聯軍其實有趕到，但他們並非戰靈天使的援軍。」
不是戰靈天使的援軍，就代表是黑暗種族的援軍了，所以說，有不少光明種族都是加害我族的兇手嗎？
「可是……戰靈天使有得罪什麼光明種族嗎？」大地錯愕地問。
「這就得牽扯到當時的時代背景。」扶著額頭，想起先前曾經和殊那律恩鬼王的對話後，已經知道羅瑘想說什麼的我冰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