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一百零九章★
「啊靠!所以冰炎那個學弟是妖師一族的後裔,而且綠葉身上的力流還跟他一模一樣!?」大地震驚地說出我剛才整理出的結論。
「所……所以我是妖師一族?」綠葉眨了眨眼睛,整個表情空白,畢竟他出生在守世界,和原世界過來的暴風、寒冰他們不同,他很清楚妖師血緣代表的涵義,以及妖師是怎麼樣的存在。
「我還不確定,畢竟你只是有與褚冥漾相似的力流感。」但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了……
「那麼基本上就可以確定了。」冰炎用還包著繃帶的左手端起桌上的茶水淺嚐一口後說道。
現在時刻是鬼王事件的隔天,目前是中午,我們在家裡吃中飯,順便解釋那些其實不太適合下飯的真相。
目前在場的成員有我們十二人,旁邊還附帶十二隻幻獸(動物型態版),另外就是冰炎和夏碎兩人。
「所以說……褚真的是……?」夏碎露出了遲疑的神情。
「不,他和艾梅一樣只是血緣相關者,最多也只能算是傳承者與能力者,並非真正的繼承者。」冰炎搖了搖頭說,「一個時代只會有一名真正的妖師,那便是他們一族的族長,其餘都只是血緣者和相關者,而且據我所知還分兩種,有繼承到能力的能力者以及沒繼承到能力的普通人。」
「你知道的可真詳細。」我皮笑肉不笑地說,不過「死對頭」也不是當假的,我早就知道他是無殿出身。
「我的情報來源不是公會。」冰炎毫不在意地回道,他也曉得我剛才只是口頭上挑釁他而已。
「所以說……我是血緣者囉?」似乎還在消化這個消息,綠葉的表情仍舊有點呆滯,相信不會有人聽到自己變成毀滅世界的禁忌兵器時能夠一下子消化。
「太好了,又多一個。」刃金整個人趴在桌上,一副想逃避現實的模樣。
「多一個?」不知情的夏碎疑惑地重覆道。
我都忘記這傢伙雖然是冰炎那掛的人,但他知道的情報遠比冰炎少,最多因為被我們捲入晨謠族的事件而曉得白雲的獲罪之子身分。
「……我是噬月血魔的皇族後代。」靜靜地喝了口茶,審判用輕描淡寫的語氣揭穿自己的身分。
「呃……」夏碎很明顯嚇到了。
我微微挑眉看向審判,我知道他這幾年和夏碎關係不錯,畢竟他們常常要在我和冰炎起衝突時拉住我們,久而久之自然培養出某種程度上的默契與交情,但審判居然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看來他們交情的確很好。
「我比較想問的是,你為什麼會保護妖師的後代?」冰炎是三王子的後人,照理說精靈和妖師應該要是敵對的……吧?
「你都能和死敵種族的皇族遺子成為搭檔,為什麼我不能保護妖師?」冰炎微微一個挑眉,顯然沒有老實解釋的意思。
不想讓他蒙混過去,我沒好氣地說:「在場的人都是知情者,你也曉得我們前世就是朋友,但我可不相信你和那個學弟上輩子就認識……嗯?!」我還沒說完,某件事就這麼無預警地從我的記憶中蹦了出來。
冰炎曾對殊那律恩鬼王說過,他的父親,冰牙精靈族的三王子有個非自願被當成「狼」的朋友,而三王子最後也因那名友人而死,但他死前卻依然相信著那隻「狼」,並且不斷告訴冰炎有關那隻「狼」的事情,所以冰炎說,他想要尋找不吃「羊」的「狼」。
雖然證據不足,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三王子口中的那隻「狼」恐怕正是妖師一族。
這也說通冰炎為什麼會主動跟一名妖師血緣者學弟扯上關係。
「怎麼了?」發現我的表情閃過一絲微妙,審判完全不給我掩飾的時間直接開口問道。
「……」如果只有我自己的事,我是不介意現在開誠佈公,反正冰炎早就知道我是誰了,而夏碎基本上也可以算是自己人。
只是現在扯上了冰炎的背景,這就不是我能隨便說的事情。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將眼神投向冰炎,大有事情的關鍵在他身上,大家有問題請去問他的意思。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夏碎忽然開口道,他的表情是種讓我覺得不妙的平靜。
「什麼問題?」儘管也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冰炎還是硬著頭皮讓他問了。
「在鬼王塚的時候,你們兩人和鬼王的對話是什麼意思?」夏碎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太陽不想告訴我也沒關係,但在他趕到之前,你和鬼王的對話就很讓人匪夷所思了,雖然你對提爾說是要轉移鬼王的注意力,而我當時也配合地沒追問,但身為你的搭檔,我想我應該有資格問上一句吧?」
最後的一段話他是看著冰炎說的,而老實說,我一點也不覺得他認為我不回答他也沒關係,他挑這種時機說出來,就算我不想回答這問題,我旁邊的十一名兄弟也絕對會逼我說。
如果夏碎不在場我倒是可以直接解釋,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夏碎並不曉得我是六百年前的戰靈少主,我雖然不介意告訴他我的身分,也不介意向他解釋我家親長大人和我長得像,而且以前跟鬼王作戰過,但如果我告訴他這些情報,以他的腦子肯定猜得出冰炎恐怕也有類似背景。
所以卡還是卡在冰炎到底打不打算讓他的搭檔知道自己的身分啊!
我索性迴避所有人的探詢目光直接看向冰炎,因為現在的癥結點在他身上。
「嘖。」明白我把視線投向他的原因,冰炎露出有點不耐的神情,但他在看著夏碎幾秒後,他還是妥協地開口道,「鬼王不認識我,但他認識我父親。」
『父親!?』在場眾人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因為鬼王已經死一千年有了。
而我們之中真正查出冰炎種族、曉得他身分的人也不過就只有我。
「我的父親是千年前殺死鬼王的冰牙三王子。」既然要說,一向乾脆的冰炎當然直奔重點。
「什麼!?」最驚嚇的人莫過於與他搭檔的夏碎,只見他瞪大眼、微微張著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年我雙親各自的種族付出了代價將我送入無殿接受保護,為了躲避鬼族的追殺,所以我被無殿送到了千年之後。」冰炎沒什麼表情地以最精簡的方式說明自身的情況。
「……」因為已經有我和審判的例子在前,所以我們這邊的人還沒什麼明顯的反應,大家多少被嚇到麻痺了,但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夏碎整個錯愕在那。
「所以鬼王認得冰炎也就不讓人意外了,」暴風點點頭說,「你跟你父親長得像是嗎?」
「對。」冰炎俐落地一個點頭。
『……』整個飯廳沉默了下來,不過不少人都對我投以了然的目光,因為腦子聰明些的大概也會猜到鬼王覺得我很眼熟的原因與冰炎相同。
「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這件事?」夏碎的表情看起來有那麼點想撲上去掐自己的搭檔。
「這其實是不能說的事情。」冰炎聳聳肩,表情完全不像是正在說某件極機密的事件。
「那……為什麼太陽知道?」從我先前的反應看出我是知曉實情的人,夏碎似乎有些心理不平衡,事實上也有不少人對我投以狐疑的目光,畢竟我在查出冰炎的身分後並沒有特別告訴他們,而我和冰炎千年前認識的事就是審判都不曉得。
這回冰炎沒開口,他直接把視線往我這邊丟,很有接下來要我說明的意思,而事實上現在也該我解釋。
「因為我是六百年前戰靈天使下落不明的少主。」反正都要嚇了,一次讓他嚇個夠也好。
「欸!?」夏碎的表情再度空白。
「鬼王認得我,是因為我的親長,同時也是戰靈天使族長的他曾在千年前和鬼王作戰過,所以鬼王覺得我很眼熟的原因與冰炎同樣,我們都跟自己的上一代長得很像。」我語氣平淡地接下去說,「我的親長與三王子是舊識,三王子帶領精靈族的聯軍與鬼族作戰,而我的親長也率領天使族聯軍協助他們,雖然我與冰炎的年代差了四百年,但我還是從親長那邊得知些許『他』的事情。」
我在說這段話的時候玩了點文字遊戲,我最後的那個『他』指的是三王子,所以這話就不算在說謊了,因為三王子的事情我的確是從親長大人和月彌將軍那裡聽來的。
但我和冰炎會認識,或者該說我會真正確信冰炎的身分是因為我曾回到千年前,並且倒楣地碰過他。
不過這種莫名其妙的孽緣就不用解釋了!
「也就是說,耶呂鬼王和你們的上一代都有仇。」不理會還在愕然中的夏碎,審判將重點整理出來。
「對。」我毫不猶豫地答道,但冰炎似乎懶得回答了,只是給他一個點頭當作回應。
「那麼回到最初的話題,你剛才在向冰炎詢問他保護妖師的原因時,為什麼會忽然停頓下來?」審判不愧是審判,話題都繞老遠了竟然能夠接回來。
「……」我瞄了冰炎一眼,他的表情雖然有點不耐煩,但似乎並不排斥在這裡解釋清楚,「因為我懷疑三王子認識某位妖師,而且關係說不定還不錯。」
『嘎!?』驟然聽起根本無法想像出來的秘密,所有人發出各種古怪的聲音。
因為一邊是千年前殺死鬼王的精靈族英雄,一邊是惡名昭彰的妖師,怎麼看這兩者都不應該湊在一塊。
不過已經有那只墜子的先例在前,其他人也曉得那只墜子,自然不會懷疑為何我會推論出這種不管是哪個種族都難以置信的假設。
某種程度來說,那只墜子的禱文也掩飾了一點東西,所以我現在不需要和他們解釋我和冰炎私下幹過的事情,與第二鬼王建立的聯繫到現在都還是秘密。
要真的讓審判他們知道的話,我百分之百會被他丟禁閉室,夏碎說不定會跟著把冰炎塞進來!
「……對,我的父親有一名妖師朋友。」冰炎最終還是承認了,但他似乎不打算在現階段說出三王子是死於妖師之手這件事。
何況那件事太過複雜,真要解釋起來沒完沒了,而且也不一定能得到其他人的理解。
『……』於是現場再次沉默下來了。
「好吧,雖然我覺得你絕對還有事情沒有交代,不過我很高興你願意告訴我你的身分。」花了點時間,夏碎終於重新掛上微笑,不過他口中的「高興」二字聽起來非常地咬牙切齒應該不是我的錯覺。
「……」看著自家搭檔,如果現在是在演卡通的話,冰炎的頭上肯定掛著一滴冷汗。
「那麼現在的情形是……?」孤月有點遲疑地開口道。
「剛才聽到的事情絕對不能說,私下討論也不准,因為隔牆有耳,」我用嚴肅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因為這次的秘密絕對比先前更嚴重,「『妖師』還存在的真相絕對不能說出去,否則就真的是守世界公敵了!」
妖師是禁忌的存在,是所有種族的禁忌,而且記載中他們也遭到所有種族的追殺,某種程度來說,妖師可能比準魔王和準鬼王來得嚴重多了!
「所以我也變成要被追殺的一員了嗎?」好人綠葉的表情仍舊有些茫然,他畢竟不像其他人,其他同樣也被追殺的人老早就做好心理建設了。
我的話,雖然沒想到自己這世也會有被追殺的問題,但我上輩子都當過被勇者高喊必須討伐的魔王了,因此心理狀況調適得很快。
審判也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黑暗種族,而我們上輩子又是聖騎士,對惡魔之類的看法絕對是必須抹殺,所以他一開始就有心理準備,說不定連自我了斷的想法都有過。
白雲也是從小就知道自己身世有問題,何況他曾說過他的兄長為了躲避追殺所以把他送到原世界,因此他本人根本不意外有人要追殺他。
堅石身為龍族混血,也是打小就被伊洛告誡龍族狩獵者的事情,所以清楚明白自身的處境。
暴風目前為止沒碰上任何麻煩,所以老實說他也沒什麼實感,認真來說我們可能潛意識中也不覺得他的身世很嚴重,畢竟我們還不太明白海洋部落的人在陸地上行走會碰上什麼麻煩,只是秉持凡事小心為上而已。
但妖師的危險度以及身為妖師這個身分會招來多大的危險,就算不解釋,大多數的人也心知肚明。
「顯然是的。」我點點頭,雖然對綠葉有點殘忍,但他得盡快面對現實。
「……我這個周末可以回螢之森找親戚嗎?」雖然母親遠遊,但綠葉應該還有其他認識的精靈才對。
「不行,」我直接比了個大叉,「你打算怎麼跟他們解釋你知道自己有妖師血緣的事情?」
「呃……」
「何況,他們又真的知道你有妖師血緣?」雖然對精靈沒有任何成見,但既然扯上妖師,凡事還是得小心。
「這倒不用擔心,精靈與妖師的關係其實很好。」冰炎忽然開口道。
『!?』眾人都露出訝異的神色盯著他,只是這位混血精靈似乎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
「總之,目前不要輕舉妄動。」審判說道:「現在的情況是敵暗我暗,沒必要主動露出馬腳。」
沒錯,現今一般種族都不曉得妖師還存在,那麼可以瞞下去最好就繼續瞞,除非逼不得已,否則沒必要主動坦承自己的身分。
「我知道了。」我和審判都開口了,綠葉也只有妥協。
「接下來有需要採取什麼對策嗎?我記得你們昨天有提到先前轉移走的人有聽到『秘密』的風險。」由於我們剛才決定把「妖師」二字整個封印起來,所以夏碎也很配合地沒有說出那兩字。
「我昨天完成治療後就一個一個去找當時在場的人確認了,有聽到那兩個字的人已經完成記憶修改,應該沒問題。」
由於昨天在鬼王塚時我和冰炎乖乖承諾今天會老實說明,所以大家就先各自鳥獸散,何況冰炎這個一點也不像重傷患的重傷患不能繼續耽擱治療,後續還有一些必須處理與交代的事項。
那時我也和其他人轉到醫療班接受治療,因為我和鬼王戰鬥時沒受什麼傷,簡單地檢查後就被放生了,趁著其他人忙著治療與處理後續情形,我查出了昨天在場的名單並且逐個找上那些目擊者。
這工作其實不費事,畢竟當時的目擊者不是吸入毒氣昏迷中,就是被鬼王打傷所以負傷躺在床上,就算他們沒有意識也沒關係,只要找到人我就有方法可以檢查他們記憶。
所以他們沒意識我還比較好作業,若有剛好醒著的人我還得偷用句芒放出香氣把對方弄暈。
「算你狠。」聽到我的答覆後,大地沒好氣地說,旁邊不少人也跟著點頭。
哼!可別忘了我是專門處理「不能列入紀錄的事件」的太陽騎士,這種收拾善後的工作沒人比得上我!
「那麼綠葉這邊……」以遲疑的視線瞄了綠葉一眼,暴風緩緩地開口。
「雖然機率不高,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連我都可以只用一點線索拼湊出真相,其他袍級未必不行,之後我會想辦法製作隱蔽力流的護身符。」事關自家兄弟我當然會謹慎再三,「我也可以順便弄一個給你學弟,不過你到時得拿妖師的情報來交換。」最後這句是看著冰炎說的。
「等你做出來再說。」冰炎冷哼了聲,但卻沒有拒絕。
「如果有需要協助,我應該幫得上忙。」身為法術型的紫袍,不打算置身事外的夏碎毛遂自薦。
「有需要的話我會請審判聯繫你。」越多人幫忙自然越好,妖師這件事不是普通麻煩,既然大家都上同一條船了,那麼當朋友絕對比當敵人好,「今天先到這邊,沒問題的話就開動吧!」
這次的揭密真的太勁爆了,結果不論是主人還是客人都沒怎麼動桌上的午飯,都快涼掉了。
「沒事啦!就算曝光我們也會站在你這邊!」開動的時候,由於綠葉的表情依舊有點失魂落魄,坐在綠葉隔壁的烈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十二聖騎士才不會丟下十二聖騎士!」
「嗯。」聽到烈火的話,又看見在座所有人對自己投以的肯定的目光,綠葉這才重新彎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