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一百三十章★
整天的比賽結束，老實說我只想倒頭就睡，事實上我也的確直接就寢了，本以為可以一覺到天亮，但是清晨時，某條從公會收到的情報，卻讓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我瞬間跳起來不說，我們全員更是直接進入備戰狀態。
「太陽，派出的紅袍已經回報了。」看完來自公會的情報，暴風一臉沉重地說，「木之天使安因確定失去下落，根據他最後發出的消息，鬼王塚已經被鬼族佔據，鬼王和鬼王第一高手親自出馬。」
「……」我的臉色陰寒，果然，我最不想看見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而且比我想像中的還快，雖然並不是發生在我的兄弟身上，但聽見一直以來照顧著我們的天使前輩出事，我怎麼樣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公會那裡有採取什麼行動嗎？」審判沉聲問道。
一名黑袍天使失聯，最後的消息還是可以列作最高警報的情報。
「公會高層判斷鬼族打算開戰，」暴風努力壓制住情緒，用平穩得相當刻意的語調說明，「鬼王塚已經成為他們的據點，公會正在集結袍級，所有袍級沒接到任務前都不可擅自行動。」
「關於安因的下落，不久前已經派出兩名黑袍、兩名紫袍調查。」白雲補充道。
「名單？」寒冰面無表情地問。
「冰炎、夏碎、戴洛、阿斯利安。」暴風簡單扼要地說。
……冰炎嗎？
這名單乍聽之下還算可靠，但不知道為何我就是無法有安心的感覺。
「情況不樂觀，安因送出的最後情報是－－他遭逢鬼王第一高手安地爾，他在訊息中表示他會盡全力毀去所有情報。」暴風說出讓全員臉色鐵青的話。
安因不是鬼王第一高手的對手，這點連他自己都知道，所以他最後的消息才說－－我會毀去所有情報。
「所有的情報」，包括他自己。
一具屍體可以分析出太多情報，甚至還有轉化成鬼族的可能，而落到安地爾的手上，就是一個靈魂也會被他徹底利用，如果是我，真的沒希望逃過的話就會選擇徹底抹殺自身，痛恨鬼族的安因絕對是相同的打算。
「學院祭最後一天的活動是舞會，晚上才開始。」不認為我會按兵不動，孤月望向我，「你打算怎麼辦？」
「可以的話，我想親自跑一趟鬼王塚。」順便把那些鬼族通通殺盡！
「你不去？」審判露出懷疑的眼神，畢竟以往發生這種事我總是衝第一個。
「我現在隸屬聯合公會，這裡不是由我當家作主的光明神殿。」我的身分已經不同了。
這裡不是光明神殿，我只是個必須服從公會命令的紫袍。
大戰在前，這種節骨眼我若擅自行動，受到懲罰事小，被當成叛徒才是真的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能夠向公會提出我們希望參與搜查任務嗎？」我不抱希望地問。
「已經提了，但公會表示已經派出兩名黑袍、兩名紫袍，要我們原地待命。」白雲搖搖頭。
『所以，如果有困難的話就向我們開口吧！』
記憶猶新，不久前才剛聽過的話語在我的腦中響起。
如果可以，我想去救安因，我不希望他再也無法回來，我真討厭只能像現在這樣坐等消息！
雖然不喜歡，不過我此時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太陽？」看著突然拿出手機發簡訊的我，堅石疑惑地問。
『我知道你在搜查安因的下落以及鬼族的情報，我可以提供你想要的任何協助，但我要加入這件事。』飛快地打完一串話後，我直接按下發送。
「沒什麼。」我沒有收回手機，因為我深知照那傢伙喜歡物盡其用的性格應該很快就會回信過來了。
果不其然，兩秒後我的手機收到一封簡訊－－『幫我找人盯著褚。』
簡訊的內容很短，卻讓我深深皺眉，不是因為這要求困難，只是情況已經糟糕到必須看緊妖師的後裔。
好在褚冥漾是普通學生，現在應該正在學校宿舍內睡覺，這個時間還待在Atlantis學院的黑袍有誰？
「刃金，你表哥還在學校嗎？」幾乎是靈機一動，我轉頭看向關係者。
「嗯？」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對他發問，刃金愣了一秒才回道，「我記得他沒有接任務。」
「如果你表哥在黑袍宿舍的話，拜託他替我留意褚冥漾的行動。」這種節骨眼我也顧不上是否突兀了。
「好。」刃金沒有多問，他拿出手機發了一串簡訊過去，半分鐘後，他的手機響起，接著他走到一旁用夜行人種的語言對談，雖然不是聽不懂，但我明白他會替我辦好事情，此刻我還有別的事情必須交代。
「暴風，發出消息給教皇和所有的聖騎士，要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通通到這裡集合！」
「好。」不意外我會做出這樣的指示，暴風大概老早就準備好消息，就差按下發送按鍵。
「羅蘭，去把社團教室內可以用上的資源全部拿過來。」我繼續下令道。
「好。」羅蘭瞬間開了移動陣離開。
「太陽，我表哥說褚學弟還在宿舍睡覺，而且學弟因為跟他們借舞會的正式衣服，我表哥的管家本來就和他約好要去幫他試衣服，等學弟醒後，他們會去看住學弟。」很快和自家表哥通完電話的刃金說道。
「好。」這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於是我又發了封簡訊給提出要求的那個人。
這回冰炎沒有立刻回訊，我並不意外，他十之八九已經進入搜索任務指定的位置，那裡絕對有隔絕法術。
由於前陣子我曾告誡過最近會有大事發生，所有的騎士必須保持在備戰狀態，這種長時間的持續警戒對他們並不陌生，因此暴風的消息發出去沒多久就全員到齊了，就連在學院祭打過頭受傷的人爬也爬過來。
「所以情況已經糟到要全員集合了？」教皇畢竟才剛進入守世界，跟公會完全不熟，也沒有個人情報網。
「不久後得和鬼族開戰。」這種時候沒空說光明神語，我開口直奔重點。
『！？』不少人都露出震驚或難以理解的神色，他們之中有袍級身分的人不多，對局勢的掌控度當然不會有我們高，但連我們都是在剛才才得知這樣的情報，他們更不可能事先知道。
「……比申惡鬼王已經擁有發動戰爭的實力了嗎？」暴風可能一直想問這件事，現在終於找到時機發問。
「她沒有，但別忘了他們拿什麼地方當據點。」我冰冷地說。
「鬼王塚。」綠葉的臉非常蒼白，鬼王塚裡面有什麼在座所有人都知道，何況它都叫「鬼王塚」了！
「他們打算讓耶呂惡鬼王復活！？」烈火一臉愕然。
「原本隸屬於耶呂惡鬼王之下的第一高手也在場就是最好的證明，比申惡鬼王加上耶呂惡鬼王，兩大鬼王的勢力就足夠開戰。」現在只期望景羅天惡鬼王別來趁亂補刀！
「耶呂惡鬼王不是已經死很久了？他底下的勢力還存在？」已經對守世界有基本認知的教皇懷疑地問。
「你以為樹倒猢猻散？如果耶呂惡鬼王的勢力已經瓦解，那麼六百年前與黑暗種族一起跑來圍攻戰靈部落的耶呂鬼王高手就不知道是從哪來的了！」他們要開戰也好，我正好新仇舊帳一起清算！
「太陽，冷靜點。」審判皺眉說道。
「我很冷靜。」我很冷靜地在想該怎麼殲滅他們！
「我完全看不出來。」審判直接說，但這種節骨眼，我不想和他爭執這種小事情，審判也同樣。
「所有人已經集合了，你想怎麼做？」暴風指著眼前一票正等待命令的原．聖騎士們。
「若是真的開戰，學校不會冒然讓大學部以下的學生參戰，」畢竟大部分的學生都只是孩子，即使這些孩子平常都有戰鬥經驗，但上戰場絕對是兩碼子事，「大學部之下可以參戰的應該只有袍級學生。」
不少人都露出苦澀的表情。
不曉得是不是投胎轉世的時間先後順序，總之他們之中就沒一個年紀比我們大的，連我們都只有高二，其他騎士最大也不過就高一，裡面擁有袍級的人相當有限。
「不希望置身事外的話，現在就仔細聽我佈署！」與其讓他們胡亂插手，不如現在分配好到時的工作。
『是！』
＊
今天晚上是學院祭的最後一個活動－－舞會，老實說我還真不想參加。
不是我對舞會有什麼意見，純粹是沒心情參與，雖然從以前開始對這種活動就不算是有多大興致，但我真沒想到會有我寧可上戰場廝殺，也不想去參加宴會這類平和活動的一天。
呵，還真諷刺。
目前情況幾乎不明，公會高層到底打算採取什麼行動我也無從得知，或許是看我這樣心煩意亂的，審判乾脆以做事要有始有終為理由，把我壓著來參加今年學院祭的最後一項活動。
算了，反正我也正好有事想當面問。
「還是沒有安因的消息嗎？」夾了盤會場內的食物，偷偷放了降低存在感的法術、避開其他人走到會場邊的角落，靠在一根柱子旁的我突兀地開口道。
「沒有，連屍體都沒找到。」同樣拿著食物，把自己的氣息完全抹掉的冰炎靠在柱子的另一面淡淡地說。
「……如果可以，我希望找到活著的他。」我由衷地祈禱安因可以沒事。
「我也希望，但別抱著太大的期待，按照他最後發出的訊息，他碰上了安地爾。」冰炎的語氣很冷。
「也就是說，就算再見面他也未必是『安因』了吧？」
「……就是這個意思。」
真不想面對現實。
來到守世界後雖然陸陸續續遇到很多朋友，從最初的褚冥玥、月見開始，我們時常受到各方的幫助，但是對我來說，安因是裡面最特別的人。
這幾年來他持續不斷地照顧我們，在各式各樣的事情上提供協助，連我最初考白袍時他都抽空提供意見、幫我驗收，安因是我離開部落後碰到的第一位天使，而且還對我伸出了溫柔的手。
我不想要再失去任何一名天使。
「也不是完全沒機會，你知道安因身上有景羅天惡鬼王的印記吧？」冰炎忽然說道。
「知道，他是因為這個才延遲考黑袍。」雖然是被列做機密的事情，不過安因依然告訴了我。
「他是景羅天惡鬼王想要的天使，如果安地爾打算賣景羅天人情，或許不至於痛下殺手。」
「……嗯。」知道這傢伙或多或少有安慰我的意思，我只是淡淡地應道。
「還以為擁有前世記憶，甚至死過一次的你能夠對生死看開。」
「哼！我上輩子死過兩次！」我冷哼了一聲。
「……」我聽見冰炎用餐的聲音似乎頓了一下。
「老實說吧，我屬於就算被殺也不見得會怕的類型，」我彎起諷刺的笑，「但很抱歉，我生平最看不開的事情就是我喜愛的人死去。」
太陽騎士最討厭的是什麼？
不死生物？
錯！太陽騎士最討厭看見自己的兄弟死去！
我最討厭我珍愛的人死去！
最恨那些對我好的人消逝！
就算再讓我死十次、活十次，我也永遠都不會接受！
「就算看不開也得看開，戰爭很快就會開始，戰爭中最常見的就是生命的逝去。」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冰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似乎多了些什麼。
「我怎麼可能不明白。」不說前世，就是今世我也眼睜睜地看著部落的天使在戰爭中殞落。
戰靈天使被軍隊圍攻幾個月，每天都有天使逝去，我不認識的、照顧過我的、和我玩過的……我所愛的，不管我多心痛，都喚不回死去的生命。
但即使看了如此之多的死亡我也無法麻痺，心裡有個地方一直在淌血、無法結痂。
像是想掩蓋嘆息，冰炎用冷漠的語氣說：「一場大戰已經免不了了，安地爾應該不會希望同時與景羅天惡鬼王交惡，所以之後會有救出安因的契機，我在此承諾我會盡可能將安因救回，然後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他的語氣很怪，而我大概明白理由為何。
「……什麼事？」
「褚的身分遲早會曝光，大戰之後許多人都會分身乏術，如果你沒事的話，麻煩你幫忙看著他。」說完這句話後，冰炎彷彿不在乎我的回應一般，直接端著盤子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沒有回話，只是靜靜地目送冰炎的背影。
因為他剛才的語氣，像是在交代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