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一百五十七章★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我和冰炎還在想辦法對付刺客並且調查一千一百年前的陰影遺跡，公會那裡就收到了一個更勁爆的情報。
魔族們在過往噬月血魔族的堡壘遺址中挖出了一具被嚴密封印起來的棺材。
棺材是用非常高級的黑水晶打造而成，整體是不透明的，棺材最上頭刻著墜月王紋，守護著棺材的封印則是光之天使獨家的聖鎖之印和光輝封絕。
……光這些情報，棺材裡頭的主人還不呼之欲出？
而那些魔族想打的主意更不用說了！
魔族一向耐命，魔王等級難殺程度可比鬼王，通常面對這種無法徹底斬殺的對手大多數的光明種族都會選擇封印，更別提在當初月彌將軍給我看的記憶裡，親長大人連殺了魔皇三次都無法真正讓他死透。
那麼親長大人最後可選的方式也就只剩下封印一種。
魔族們挖出被封印起來的魔皇軀體，目的不用想就知道了，他們要不打算侵吞魔皇的軀體和力量、要不就是為了解開魔皇的封印讓他重新復活，反正不管是哪種公會都不能坐視不管。
公會自然派出不少袍級負責去將封印著魔皇的棺材搶回，畢竟原本的封印地點已經被魔族發現，當然不能就地封印，否則沒多久大概又會被其他魔族挖出。
公會打算將已經鬆脫的封印重新穩固，既然如此，身為目前已知還活著的戰靈天使，我的存在和幫助絕對必要。
而與魔皇擁有血脈關係的審判則被公會勒令不可參與這件事。
事實上為了不引起多餘的猜忌，審判本來就不打算到場，哪怕噬月血魔魔皇是他的親生父親。
無論魔皇薩拉伊瓦跟我的親長交情多好、無論當初他發起屠殺之役的動機與目的是什麼，他殺滅許多種族是不爭的事實。
何況魔皇的性子……即使單憑親長大人和月彌將軍的記憶來判斷，哪怕退個一百步薩拉伊瓦還是與「好人」、「無害」等詞彙有很大的一段差距，向來公私分明的審判自然也不會動些讓他復活的心思。
真要說的話，我和冰炎搞不好還比較希望他能活過來，畢竟他也是一千一百年前封印陰影的關鍵人物之一，我們要調查那時的事情，若能從他口中問出詳細情形自然大有助益。
不過都當到黑袍了，我和冰炎也不是會為了自己方便而幹出如此出格事情的死小孩，再者魔皇薩拉伊瓦怎麼說都有一定的危險性在，在沒有百分之百戰勝他的可能性之前，我可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
只是重新封印魔皇這件事大概從一開始就註定無法順利，從屠殺之魔復活後就開始蠢蠢欲動的魔族們早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就差沒有大軍壓陣表明他們要將魔皇軀體搶去的決心，儘管出手的魔族勢力各不相同，但他們卻在私底下達成共識，第一時間內排除公會人員，被各路人馬圍剿的袍級自然陷入膠著與苦戰。
「你要動手？」我挑眉望著附近的冰炎。
我們此時的位置是當年遺跡的山坡上，昔日噬月血魔的皇宮座落在一座盆地裡，與外界隔絕，周遭還下著層層疊疊的空間結界，普通種族根本無法攻入，除了天使族之外，也幾乎沒有什麼種族找得到這個遺址。
當年被天使聯軍圍剿，七百年前的宮殿早已成為廢墟。
但由於爭奪魔皇遺體發生的衝突與戰鬥，殺意、慾念、魔氣、血腥以及屍體，種種爭鬥下的產物喚醒了魔宮昔日的殺戮之氣，導致整個盆地都籠罩在一片肅殺與暴虐之氣下。
「難道你想看著他們將魔皇遺體搶走？」冰炎瞥了我一眼。
「我們的任務是在前線的資深黑袍們搶到棺木後接應並且協助阻擋魔族追擊。」我用著冷靜的語氣提醒道，不過不用別人提醒我也曉得自己的眼睛絕對流露出了淡淡的挑釁。
反正我就是跟冰炎不合，不管怎麼裝都隱藏不了。
何況在場只有我們兩個。
原因？當然也是公會安排，否則我沒事才不會跟這傢伙湊到一塊，只是搶奪魔皇遺體的任務已經被升級為黑袍級別，黑袍以下根本無法加入，而我們之中目前只有我是黑袍。
年輕的黑袍本來就不多，我和冰炎正是公會目前最年輕的黑袍，年輕雖然代表天賦卓越，卻也是資歷尚淺的象徵，因此我們兩個才被安排為接應人員，再說先前鬼族大戰的事情也讓高層嚇得不輕，我們兩個要再出什麼事，精靈族和天使族大概會暴動。
「……又有新的勢力介入。」盯著底下熱火朝天的戰鬥，冰炎皺起眉。
「噬月血魔族的空間法術？」我也跟著蹙眉，在噬月血魔已經消失七百年的現在，大概沒什麼人認得這種法術波動，不過我的搭檔就是個精通空間法術的噬月血魔皇子，我認不出來還說得過去嗎？
「不是審判。」同樣見識過審判的空間法術，感知能力雖然比不上我，卻也比一般袍級敏銳許多的冰炎冰冷地說。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我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戰靈天使族和噬月血魔族都能有我和審判這兩個倖存者了，就算還有其他族人活下並且躲入歷史之後我也不驚訝。
當然我從來不會做這樣的假設，因為我不想空歡喜，沒有希望就沒有絕望。
但接著我的臉色卻變了，因為我感覺到很強烈的光系與暗系法術波動。
「神聖屬性與黑暗屬性的綜合法術？」冰炎彎起一抹詭異的笑，「混血兒？」
我知道他為什麼會露出這種表情，畢竟不是誰都像我，相逆屬性隨便玩還不會玩出問題，正如同冰炎身上的冰和火，光和暗也是絕對的相斥屬性，除非是像我這種對元素有極為強悍操控能力的天才，否則能夠駕馭的多半是身負兩種血脈的混血兒。
只是不同屬性的種族即便結合也很難生下後代，血脈的結合率實在太低，即便生下後代，夭折率也不是普通的高，就這點而言，我身邊的冰炎能平安長大其實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補充一點，擁有相逆屬性的孩子如果沒有因為相逆的能量而自體攻伐死亡，他們就會擁有遠勝自己原生血脈的強悍力量，而且大多會成為戰鬥高手，冰炎就是最佳例子。
「你的臉色很難看。」冰炎瞄了我一眼。
能讓我這萬年端著笑臉的太陽騎士保持不住形象，自然不會是區區相逆屬性的法術，畢竟我自己就能用了。
「……嗯。」這下換我想衝下去了。
有可能嗎？……但如果那是真的，為什麼……
雖然距離不近，我還是放出了感知，將整個盆地都籠罩在我的精神感知範圍內，然後我注意到了剛才沒發現的事情。
我和冰炎畢竟和主戰場有一段距離，而且下頭的戰況混亂，就算魔族將公會袍級當成第一目標，但他們彼此也是競爭對手，不可能沒有交手。
就是這種亂象讓我沒在第一時間注意到某個奇怪的現象。
帶著噬月血魔空間法術波動的那個勢力簡直是個能量大雜燴！
雖然他們都披著魔族的外衣，大概連和他們交手的袍級都不會特別感覺到他們的奇異之處，可在我的感知下，我發現他們體內充斥著各種不同元素和屬性。
那些「魔族」幾乎都是混血兒！
而且所混血脈之廣連我都咋舌，獸王、妖精、羽族這類常見種族就不說了，我甚至感覺到混血精靈、天使等血脈的混血魔族，真是見鬼了！
天使和魔族這兩個血脈非常難結合啊！
這到底是哪個勢力？我收到的魔族情報中沒有這種混血兒集團。
剛才的光闇相逆屬性再度出現了，我很快地用感知鎖定那個人，這個時候我無限地憤恨為什麼我的感知無法辨識長相和美醜。
「……看來這裡也不安全了。」冰炎猛然爆出一句話。
「哼。」我冷哼一聲，下一秒我們兩個同時一躍躲開了魔獸的襲擊。
黑豹的身軀、火紅的獅子鬃毛、身上還有著銀色的紋路、尾巴如火紅的鐮。
這是高等魔獸，擂克楒。
「魔族的增援。」感受到逐漸靠近的魔獸群，冰炎神色冷峻，他手一抬，偷襲我們的擂克楒直接被冰柱串成串燒。
我倒是不太理會那些增援的魔獸，我比較在意那個混血兒集團的動向，他們顯然沒有和其他魔族共謀分贓大業，比起對付公會的袍級，他們將主力集中在阻止其他魔族，不過他們也並非站在公會這邊，從他們的行動來判斷，大概是想盡量避免與公會為敵。
『！？』猛然感受到不尋常的視線，我和冰炎同時進入備戰狀態，連我都不敢再托大，抬頭的同時白金色的長劍也被我握在手中。
不管是我還是冰炎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視線的主人是個強者。
對方沒有避著我們的意思，八片血紅色的羽翼懸在半空，逆著血色的月，我們看不清楚來人的長相，特別他身上還罩著暗紅色的斗篷，還算明亮的月光反射著對方一頭銀色長髮，斗篷下的銀色眼眸帶著擋不住的寒光。
頭一次見到比冰炎還像冰塊的傢伙。
這是我在看見對方時的第一印象，若說冰炎是千年寒冰，上面那傢伙至少是萬年玄冰。
不過我沒有胡思亂想太久，因為情況不太妙，上頭那位仁兄很明顯是魔族，先不提那四對血色的羽翼，他周遭籠罩著的漆黑殘暴之力便是證據。
最重要的是，儘管相隔一段距離，我們也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股肅殺、冷酷的氣質，強悍的威懾就像在昭告來者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將，和資深袍級身上的氣勢不同，那是唯有長期待在充斥著殺戮的戰場上才會累積出來的另一種威勢。
而讓我和冰炎如臨大敵的是，我們都感覺得到上頭的魔族實力遠勝過我們。
對方身上的震懾感屬於千歲以上的大魔族！我完全相信對方就算不是魔王，也絕對是將軍階級！
再說，那個魔族一被我們發現後，便毫不客氣地釋放出上位者的絕對壓力，本來正朝我們靠近或者藏身於周遭的魔獸和魔族馬上逃得乾乾淨淨，跑得慢的還直接被那股霸道的魔威撕成碎片，足見對方氣勢之強。
在那股威壓之下，唯一毫髮無傷的也就只有躲在遠處，即便是這種危險任務也依舊跟蹤著我的不明人士，看來對方十之八九擁有與上頭的魔族對等的實力。
真是見鬼了，通常這種無論實力還是年齡都是老妖怪級別的「高人」不都該隱居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嘛！？
我現在唯一慶幸的是，上頭的魔族並非來者不善。
因為那股壓力沒對我和冰炎造成影響，我們實力足夠強是一個因素，但更大的原因是對方有意避過我們。
只見他低頭俯視著我們倆，卻詭異地沒帶著任何一絲的殺意。
這也是我和冰炎沒在第一時間進行攻擊的原因，上頭的魔族一出場就用氣勢表明自己的實力遠在我們之上，同時也將針對我們的殺氣和敵意收得乾乾淨淨，甚至還用魔威替我們趕跑魔族援軍。
我們也是在那時察覺到，我們周遭潛伏的魔族高手之多令人咋舌，雖然我和冰炎並不是沒發現那些魔族和魔物，但被對方這麼一趕，我們這才注意到那數量有點多，只是藏的位置分散，沒有引起我們的警戒心。
「擁有與亞那瑟恩、加利德法如出一轍的容貌，看來就是你們。」清冷的嗓音飄進我們的耳中，儘管由於他的面容被斗篷遮住，受到阻隔的聲音有些低沉，我們依舊聽得出來那聲音非常冰冷，卻又帶著一絲奇異的懷念和不知道該不該稱作笑意的奇妙情感。
我和冰炎很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對方沒釋出任何惡意的情況下，我們很快地達成暫且不攻擊的共識，沒事找死不是我的愛好，相信冰炎也不喜歡在沒有利益的情況下貿然去捅必死無疑的馬蜂窩。
冰炎瞇起眼，用著充滿戒備的語氣開口道：「請問您是何人？與家父認識嗎？」他的語氣戒備中帶著基本的禮貌。
「你倒是比那個天然呆精靈有戒心多了。」上頭的魔族自顧自地點頭，完全沒有回應冰炎的意思，他的聲音依舊聽不出多餘的抑揚頓挫，彷彿就像在訴說事實一般，「另一個也比沒耐心的天使謹慎很多。」
……親長大人很沒耐心嗎？
對他的評語，我和冰炎不予置評。
「離開這裡。」魔族忽然下了逐客令。
「恕難從命。」冰炎也很乾脆地回道。
對方身上流露的氣息透出一股有些懶得和我們解釋的漠然，可是他似乎也不想和我們動手，上空的魔族冷冷地說道：「魔族大張旗鼓可不只是為了搶奪薩拉伊瓦的屍體。」
他只說了這句，接著嘴巴就閉得死緊，顯然沒有解釋下去的打算，不過我也不是笨蛋，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
因為我猛然想起了剛才逃走的魔族數量，再加上我本來就有自覺自己已經被不少勢力當成目標，所以我只是略一思索就明白上頭這名魔族的意思。
我們也是目標之一！
冰炎周遭的氣場改變了，很顯然，他也意識到相同的真相。
「從你們察覺的速度以及此刻的眼神來看，你們已經曉得一千一百年前的事情，也明白自己被當成目標了吧？」魔族用的是疑問句，語氣卻肯定的很。
「公會有間諜。」冰炎冷冷地說。
因為是公會人員把我們兩個單獨安排在外頭接應！
普通人不曉得一千一百年前的陰影封印，也不知道我和冰炎是關鍵，所以對這樣的安排沒有人有意見，可現在想想，我們倆算是落單了，真讓那些魔族襲擊過來，就算我們實力不弱，蟻多也會咬死象。
何況我們和那些上位魔族的實力差距可還沒達到大象與螞蟻的差距。
「知道自己掉進陷阱就快滾。」魔族冰冷地說。
我和冰炎還是沒動，因為公會給予我們的任務就是待在這裡準備接應，如果逃走的話無異於陣前叛逃，在我們不能解釋的情況下會引起大麻煩。
那個陰了我們的間諜就是算準一千一百年前的事情我們不打算公諸於世，除非那層紙已經被捅穿，否則此刻貿然將事情說出會有更多被欲望驅使的種族將目光轉到那個陰影的封印。
總之，我和冰炎陷入進退不得的局面。
就別讓我知道是誰在搞鬼，不然之後我絕對會加三十倍地陰回去！
我和冰炎臉色陰沉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我們再度達成共識。
不管怎麼說，逃走都不在我們的選項之內，既然如此，那就反守為攻！
於是我們同時將目光轉回底下魔族與公會的交手還在持續著的主戰場。
「呵，果真是他們的血脈。」看出我們的意圖，魔族首次露出真正的笑意。
我和冰炎也重新在臉上掛起笑，他是冷笑，我是燦笑。
用感知仔細注意著戰況，我想，說不定我可以來個一石二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