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一百五十九章★
既然要出手，而且還是違背公會命令的出手，自然要打蛇打七寸，直接給這些魔族雷霆萬鈞的一擊！讓他們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
麻煩的是，各路人馬混戰在一塊，如何拿捏別打到自己人是個學問，所以在到達主戰場之後，我、冰炎、血翼無須溝通便瞬間達成共識。
那就是「等」！我們需要一個最好的契機！
冰炎和血翼都做出相同決定不讓我意外，比較令我驚訝的是，冰炎隱藏氣息的功力實在是一等一的好，明明這傢伙平常看起來完全不像刺客類型，另一邊的血翼做的更是滴水不漏，比我這常常偷雞摸狗……咳，隱藏起來監視自家兄弟出任務情況的笑面鬼巡司還強上好幾個檔次。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那位跟蹤我的跟蹤者沒有馬上跟進來，在外頭徘徊了一陣子後才趁亂混入宮殿，或許是因為裡頭戰況激烈，也可能是擔心我的安危，總之他不動聲色地稍微拉近和我們的距離。
底下戰況激烈，要在不引起魔族和公會人馬的注意下偷偷加強封印並不是容易的事情啊……我開始思索該怎麼做。
「有人在跟蹤你們。」血翼忽然開口道，他的眉頭連皺都不皺一下，冷靜得讓人膽寒。
「！？」相較下，冰炎露出的詫異神色就算明顯了，雖然也不過是眉頭微挑的程度。
「不是敵人。」我不太意外冰炎沒有察覺到，畢竟連我也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確認對方的存在，那位跟蹤者的實力遠超過我們。
「所以目的在你。」我才說了一句，似乎就讓血翼分析出了不少利害關係。
「你被跟多久了？」冰炎的神色帶著狐疑，因為我剛才的口氣擺明我早就知道對方的存在，可我卻沒有處理。
即使實力不如對方，我若真的想把跟蹤者趕走未必沒有辦法，冰炎也很清楚這點，所以他才會疑惑。
「這不是重點，」我用著輕鬆的語氣三下五除二地把話題撥開，「他和你出現的理由多半類似，所以不是敵人。」這段話我是看著血翼說的，我這麼說自然還有另一個用意，那就是防止血翼與那位明顯是在當我保鑣的跟蹤者打起來。
從血翼剛才的話來判斷，他和跟蹤我的傢伙很明顯沒有掛勾，但他們的目的卻都是保護我（以及冰炎）的安全，所以如果血翼用先前那幾乎等於不明不白只有結論的理由留在我和冰炎身邊，那麼他當然沒立場去對跟蹤我的人動手，否則我和冰炎也沒理由乖乖讓他跟。
儘管他的實力在我們之上，但我們若採取不配合政策，就算是他這種程度的大魔族也得多費工夫，畢竟我和冰炎可不是任人搓揉的無害小白兔。
血翼不是笨蛋，在我說完後，他微微瞇起冷銀色的眼，馬上就明白我這帶有幾許威脅的話中話。
「真不像你會做的事。」一旁的冰炎當然也聽出我那番話的弦外之音。
而他這麼說當然是因為我居然會去保護跟蹤自己的不明人士。
「自己人鬼打鬼很浪費資源。」我皮笑肉不笑地說。
「呵。」不知為何，血翼沒有因為我那番話不悅，反而笑了，雖然他很快斂起笑意，再度將目光轉向下方亂局。
「公會派了增援。」忽然收到公會的消息，我露出冷厲的神色。
「看來會亂上加亂。」冰炎的表情也不好看，我們都曉得，魔族不會輕易退兵，公會投注新的袍級進入戰場是必然，卻會延長僵持。
原因無他，公會裡面目前重大的任務可不只有阻止魔皇復活而已，再怎麼樣公會都不能繼續派出新的黑袍捲入這個任務，何況公會本身也沒有那麼多黑袍，要知道黑袍的人數可不超過百名。
所以新派過來的袍級自然不是黑袍，那些袍級中當然有我的兄弟。
但公會寧可派新的人員，卻沒有調移我和冰炎剛才的位置，依舊要我們原地待命，如此詭異的命令怎麼看都有問題。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既然命令沒有更動，那就代表內奸還不曉得我和冰炎已經「擅離崗位」，也不曉得我們身邊出現一名實力恐怖的「保鑣」。
我想這大概跟血翼不久前滅掉那附近所有魔族援軍的舉動有關，因為埋伏的魔族都被殺光，那麼自然沒有「人」可以匯報情況給內奸，既然如此，要行動就得趁著奸細變成無頭蒼蠅的現在！
何況派過來的袍級半數以上都是我的騎士，這倒是令我方便不少，畢竟他們和我可是有著從上輩子到這輩子的默契。
「居然連雷瑟也派過來了？」望著下方新加入戰局的袍級，冰炎皺起眉。
「公會想做最壞打算，如果魔皇真的復活，那麼有血緣者的幫助會更容易壓制和封印。」何況噬月血魔族的空間法術可沒那麼好應對，對於審判的出現，我反而不怎麼驚訝，我沉默了幾秒，然後嘆口氣，「……而且，十之八九也是審判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
噬月血魔魔皇是他的生父，魔皇若是復活，無論他插手與否，他都注定要被捲入，正如同我不可能逃避戰靈天使少主的責任一般，身為噬月血魔的皇子，他也不可能躲避自己的血緣帶來的災禍和麻煩。
何況審判這個認真過度的傢伙本來就不是會逃避責任的人。
看著下方奮鬥的自家兄弟，我轉頭對血翼問道：「問一句，強烈的聖光對你會有影響嗎？」
「沒有，」血翼回得很乾脆，在我和冰炎驚疑不定的目光下他才又補充了一句：「我有自保方式，最多眼花。」
「那就麻煩你準備一下防護措施。」即使他是魔族，他現在也是自己人，那麼我當然不能連他一起暗算下去，雖然我也不確定我打算來的這一手會不會對他造成傷害，不過會對他造成不適是一定的。
我說過，我很討厭自己人鬼打鬼的行為！
或許我該慶幸目前公會派來的袍級中，有黑暗種族血脈的就只有我家的聖騎士，對擁有光明靈魂的他們來說，聖光系的攻擊不會對他們的肉體造成太大影響。
而我剛好也可以來臨時測試一下他們的反應能力。
我勾起一抹笑看著某個精靈族和魔族的混血者，「冰炎，那個可以交給你解決嗎？」我可沒托大到認為自己可以同時對付好幾名幾百歲以上的混血者。
「沒問題。」像是曉得我要做的事情一般，事實上冰炎早在聽了我對血翼發問的問題後就明白我的打算。
要是都問得這麼明顯還不知道我要幹嘛，他的黑袍也該拿回去退給公會了！
然後我笑了，於此同時，我身體裡的聖光猛然爆開，直接席捲整座宮殿。
底下的魔族發出刺耳的叫聲，在絕對光明的力量之下，不少魔族乾脆被蒸發得乾乾淨淨，下一秒，我抽出鐮刀並且擋下了在一片炫目的金芒之下朝我迎面砍來的混血天使。
說到底，混血天使擁有一半戰靈天使族的血脈，怎麼可能會被我的聖光傷到？最多就是被刺得睜不開眼吧？同樣身具魔族血脈的他也能馬上鎖定聖光的源頭，因此即使看不見，也能在眨眼間殺到我面前。
這點混血精靈也是相同，所以我才請冰炎幫忙。
其他公會成員最多被刺得睜不開眼，畢竟他們都是光明系種族，當然不存在被我這無差別聖光攻擊消滅的風險。
而我家騎士們的反應也沒讓我失望，幾秒的炫目過去，完全沒被聖光傷到的前任聖騎士們通通反守為攻，趁機做掉離自己最近的敵人。
審判乾脆用空間法術將意圖接近魔皇遺體的魔族隔開，被擋開後依舊不死心的魔族旋即被飄忽而過的白雲放倒。
不得不讚嘆白雲的雲蹤步真的很可怕，連魔族都抓不到他。
「戰靈天使少主？」刺目的聖光消退後，自然所有人都看見加入戰局的我和冰炎，與我對峙的那名混血天使居然馬上認出我的身分。
「果然沒錯啊……」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下一秒再度橫刀砍過去。
「！？」不得已和我戰起來的混血天使只能接招，但相比剛才的出手狠戾，對手換成我後，他顯得異常綁手綁腳。
只要我不攻擊，他甚至不會主動偷襲，甚至讓我有餘力偷瞄其他混血者，在看到介入戰局的是我後，他們的表情也不大好看，眼神中多了些猶豫。
我確定這絕對不是血緣問題，雖然在場的混血天使也不過就和我打起來的這一位，但與冰炎戰鬥的混血精靈卻完全不見留手。
我方人員對於我跟冰炎的出現多少有些驚訝，不過他們終歸是身經百戰的袍級，驚訝兩秒後立刻就恢復戰鬥力，趁機斬殺因為我剛才的聖光大放送而陷入不利處境的魔族。
我家騎士們更是毫無停頓，早在聖光出現時，他們就該驚訝完了，對其他人來說，那聖光就是個身分不明的光明種族進行的偷襲，對我的騎士們來說，那聖光等於告訴他們偷襲者就是他們的龍頭老大，也因此我才會在自家騎士們捲入戰局後隨即選用這個偷襲方式。
所以審判一絲猶豫也無地對我進行支援，連一句多問都沒有，當然不是說審判插進了我的戰鬥，他只是替我逼退所有想插手或者趁機偷襲我的敵人。
身為我的蛔蟲，他當然早就看出我想做的事，何況這傢伙武技比我強上不只一個檔次，又曾經和拿著鐮刀作戰的我正面對壘過，要是沒察覺到這名混血天使和我使用相同的戰鬥技巧那才詭異！
「果然比不過……」且戰且走幾回，修習武技也好幾年了，腦袋裡面也有卡汀茲將軍強行灌輸有關鐮刀的近戰技巧，我早已不是那個近戰廢柴的太陽騎士，現在的我可以清楚判斷雙方實力差距，如果不是眼前的混血天使不想下重手，以鐮刀和他正面作戰的我落敗下來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但我依舊這麼做了，明知不敵卻打沒勝算的仗，以我來說還真新鮮。
因為我有比勝負更重要的事情必須確認。
而在確認完後，我很快地退開，變成和審判背靠背退敵的戰鬥模式。
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不用躲在他後面放神術施法術，而是能夠和他背靠背並肩作戰。
不等我感嘆完，我身後的審判沉靜地問道：「你確認完了？」
「抱歉讓你配合我的任性了。」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你？」那名混血天使露出狐疑的神色，似乎多少察覺到我的武技和他系出同源，同時又對我那番行為不解。
「我算是將軍的外門弟子。」我衝著他笑了。
「！」混血天使的臉上出現大驚失色的神情，他終於發現我想確認什麼，以及我明白了什麼，那名混血天使露出明顯的不知所措，接著退回自己同伴的身邊。
「所以果然有倖存者嗎？」也不戀戰，在自己的對手準備退開時，冰炎沒有多做攔阻，同樣退回我方人員身邊。
『啪！』清脆的斷骨聲在混戰中依舊清晰可聞，順著看過去，我幸災樂禍地發現居然有不知死活的魔族攻擊血翼。
本來血翼不一定會出手，但好戰的魔族向來是最激不得的種族，身為千歲大魔族的血翼用膝蓋想就知道不可能放過攻擊自己的弱者。
現在比較麻煩的是希望我方人員別跟著動手，我一點也不認為血翼會看在我和冰炎的份上手下留情。
「你又是屬於哪個勢力？」同樣參與這個任務的安因眼神銳利地問道。
「都不屬於。」血翼毫不在意眼前質問的對象是公會的黑袍，一點也沒有自報身分的打算。
「安因，他不是敵人。」最後還是冰炎開口，想來他也知道，公會的袍級若是動手，血翼恐怕照殺不誤。
由此可知他果然是個實力不明而且性格狂傲的大魔族，明明可以躲起來不現身，但他卻在如此敏感的時機點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種地方，甚至透出一副「老子只是要看戲，別對我出手，否則就送你們去死」的氣勢，重點是他的語氣居然還理所當然！
「別對他出手，除非你們想死。」我拉住想上前的審判，我和冰炎早在見到血翼的那瞬間就明白，他是親長大人和三王子那種程度的怪物，能不為敵千萬別想不開。
「他是你和冰炎帶進來的？」審判皺眉。
「確切來說是跟著我們進來。」雖然乍聽之下結果相同，但裡頭的主客地位可完全不一樣，我的話無疑是在表明，那位大魔族我和冰炎請不動也帶不動。
事實上我們兩個大概連「讓」他離開都有困難。
「那現在該怎麼辦？」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我附近來的大地沒好氣地問。
「有什麼好怎麼辦？」我不以為然地說：「反正那個魔族不會介入魔皇的事情，不要理他就好，現在重點是將魔皇的遺體搶回公會，然後逼退其他魔族。」
聽見我的口氣彷彿在說：「不要理會那個路人甲。」審判露出無奈的神色。
雖然乍看下我和冰炎（帶著血翼）跑進來攪局似乎讓局面變得很複雜，這點由各方人馬都相繼停手就能知道，可其實要做的事情還是沒變。
「退走，或者被拘禁。」我展開羽翼對著那支混血兒集團說道：「我不管你們的理由是什麼，魔皇不能復活。」
而我相信那一位也不贊同魔皇復活，所以他才不在這。
「不是退走或死，而是被拘禁？」聽出我的話中話，曉得我不打算置他們於死地，那名混血天使的眼神帶著審視。
「即使是混血者，我也不想對族人動手。」戰靈天使族的事情早就破罐子破摔了，我也不在意在場還有其他人。
「我是六百年前留下的混血者。」混血天使在暗示什麼，在場的人都清楚，所以也沒有哪個沒眼色的傢伙敢插嘴。
「你以為給我這把武器的人是誰？如果那一位沒有殺死你，反而傳授『你們』戰鬥技巧的話，我自然也承認你們不會是我族的敵人。」我聳聳肩。
「……你就不曾懷疑過，那個倖存的魔族混血戰靈將軍是叛徒嗎？」混血天使沉默了幾秒後，勾起了帶著些扭曲的笑，但下一秒，他轉變成僵硬的神色，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因為我衝著他釋放出絕對的煞氣和威嚇。
儘管年紀有段差距，但種族的上位者依舊有其血緣上的威壓，這就是王族與族長血脈和一般族人的不同之處。
換成其他人不見得會如此輕易被我的氣勢震懾住，但擁有戰靈天使血脈的他難以抵抗繼承族長血脈的我的威懾。
何況我即使未成年，也不是只有外表上的這點歲數。
曾經統帥一個聖殿、曾經領軍打過仗的太陽騎士絕對不是擺好看的花瓶，更別提我上輩子也同樣是恣意妄為，拉起一支不死軍團的魔王！
「給我搞清楚你在說什麼，也給我弄明白你在對誰說話，」不因為雙方實力差距而影響，何況真的動上手，我未必會輸，所以我彎著輕柔的笑一字一句地對那名混血天使說道：「雖然只是將軍的外門弟子，但以時間先後順序來說，你和你的同伴還得喊我一聲『師兄』，以血脈來說，你也得稱我一聲『少主』，在我面前，你為何膽敢汙衊我族將軍，敢將莫須有的罪名放到『我們』的師傅身上？」
我的話語很輕，但我話中的氣勢卻比泰山還重，而在那些威懾之下，我的話中隱含著絕對的信任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