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一百六十六章★
魔皇切開了空間通道，佈下天羅地網封鎖整個宮殿的是魔族皇子的空間結界，可惜那在外人眼中強大、熟練的空間法術在魔皇眼中也不過爾爾。
『如果你的腦子恢復正常，』明白魔皇打算逃走，天使少主卻一點驚慌的神色都沒有，老實說，他本來就不覺得這個殺不死的對手若真要逃，他們留得住，『我想我會很樂意和你談談，前提是你沒有再次鑄下大錯。』
七百年前的屠殺之役，噬月血魔族與魔皇以「滅族」為結果付出代價，正如同他們與戰靈天使族的血債早已兩清，其他種族也沒有充分的理由追殺他。
只是考慮到魔皇十之八九還可能再來次大屠殺的前提上，公會還是不得不防患未然，就像鬼王若要復活，他們絕對二話不說把他殺回去。
這就是「羊」、「牧羊犬」與「狼」的必然因果。
腦袋接收到對方傳來的話語，魔皇皺起眉，冷淡地瞥了一眼那名尚不成氣候的天使少主，他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可是他說不上來。
所以最後魔皇只是不發一語地撤走。
當然他能全身而退，很大的理由是戰靈少主不打算追擊，即使不開口，但戰靈天使少主還是能輕易地把自己的意志傳達給他的將軍，因此羅連亞和卡汀茲都不打算繼續纏鬥，血翼更是沒有與魔皇戰鬥的絕對理由，只要魔皇不要繼續對他必須保護的對象出手他也懶得拔劍，而帝法雖然並非戰靈天使，但幾百年來和卡汀茲他們合作的默契也讓他了解他們的計畫，即使魔皇力量尚未恢復，他也沒有單挑對方的打算。
藉著魔皇破開的空間通道，身為復活魔皇的始作俑者，莉亞當然不會傻傻地留下來讓公會興師問罪，特別他們什麼也不打算解釋，所以她也乾脆帶著身旁的混血孩子們撤退了。
「攔不住嗎？」夏碎嘆口氣，有些憂心地望著負責攔阻逃跑者的友人。
「技不如人，我無話可說。」即使貴為噬月血魔族的皇子，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摸索空間法術，又加上以魔族來說算是稚齡的年紀，雷瑟不管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在這塊領域勝過自己的生父，別說魔皇，就是莉亞也遠在他之上。
稍微有些腦子的人都能明白這點，就怕有人拿雷瑟的身分大作文章，誣陷他和敵人通氣故意放走魔皇之類的……
「不是你的錯。」安因按著他的肩，言下之意及是會為他背書。
何況即使安因不出面，那個護短護得眾所皆知的戰靈少主也不會漠視自己的搭檔被找麻煩，與其讓事情往麻煩的方向發展，還不如一開始就處理掉。
「謝謝。」聽得出來安因的弦外之音，雷瑟點點頭說。
「先處理掉殘餘的傢伙吧！」冰炎果斷地說道，然後他若有所思地瞥了那名笑容依舊燦爛的天使。
魔皇逃都逃了，也沒人有本事追上，或者該說，有本事追上的那些「人」通通不想追，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個把現場指揮工作搶去的天使少主身上。
「要幫忙嗎？」帝法猶豫地問。
「不幫……好像有點奇怪？」羅連亞用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家少主。
「我是覺得小西亞都看見我們了，我們事情結束就跑掉不太好，要是讓小西亞胡思亂想怎麼辦？」卡汀茲雙手抱胸地說，他有一半魔族的血統，就算聽不見魔皇私底下對他們的少主說什麼，從已知的那些，再配合戰靈少主動搖的情緒，他不難猜出對方的精神狀態。
雖然他們家少主目前的精神波動已經恢復穩定，但他總覺得有點古怪。
「……我也得在嗎？」並非戰靈天使族的帝法思索了幾秒，再度問道：「既然塵埃落定，我想回去跟『維』說一聲。」
「你是妻管嚴到什麼程度啊？」卡汀茲白了對方一眼，「不差這點時間，以小維的個性也不會為了這種事情生氣啦！而且你如果真的扔下小西亞，小維才會不高興吧！」同為戰靈天使的將軍，他很了解同僚的性格。
「也就是說，芙維可將軍也還活著囉？」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到他們身旁的戰靈少主帶著笑容問道。
「……呃，是的。」忽然開始冷汗直流的羅連亞僵硬地點頭道。
明明以前最喜歡對方的笑容，現在看到卻忽然膽戰心驚了起來。
「回頭我有話要問你們，不准再消失，否則永遠不要再來見我。」尚年幼的天使笑瞇瞇地吐出讓眼前三名在場中戰力最高的強者苦了臉色的話。
旁邊一群袍級無言地看著三名實力深不可測、強悍到令人望塵莫及的高手在同伴的威脅下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
「結果搞半天，魔王還是隊長嘛！」某原．太陽小隊的成員嘀咕著。
「……」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的搭檔，雷瑟最後嘆了口氣。
「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冰炎轉頭看向一旁即使路人化卻依舊散發著讓人無法忽略的氣息的血翼。
「離開。」血翼吐出讓所有人滿頭霧水的兩個字。
「我想我可以合理推斷派你來的人早料到魔皇會復活，而且還會盯上戰靈天使族的少主。」冰炎皺起眉，「甚至……也可能盯上我？」並沒有因為剛才那混亂的發展而失去推理能力，既然血翼一開始說自己是被派來保護「他們」，那就代表他們兩個都有危險。
「你們的實力足以保全自身，心靈卻不夠成熟。」血翼答非所問地回答道。
「所以才派你這個能夠感應情緒變化的魔族來？」儘管旁邊的人幾乎都不明白血翼那跳來跳去的話語，冰炎卻微微瞇起眼接下去說：「而且以你的實力，真的不行，直接來硬的將魔皇逼退也綽綽有餘。」
「很聰明。」彎起一抹堪稱高深莫測的笑，血翼瀟灑地轉過身，然後在眾目睽睽下隱去了身形。
「對派他來的人，你心裡有底嗎？」天使少主冷不防問道。
「……大概有。」冰炎的表情不知為何變得不太好看，不過還不到有敵意的程度，反而像是覺得很麻煩。
「看來這次任務的後續事件有得處理了。」看著明顯不想解釋的自家搭檔，夏碎嘆了口氣。
果然這次的事件，公會很有意見，畢竟魔皇復活了，而且還在他們一大群袍級的面前逃跑，他們連攔都沒攔住。
他們甚至沒抓住罪魁禍首，儘管將其他勢力的魔族都殺乾淨，卻也不算是將功贖罪，重點在於任務中明顯有問題的地方都沒有人提出解釋。
例如噬月血魔族魔皇貌似和戰靈天使族長有過什麼「交情」，因為魔皇居然動了要以戰靈少主讓族長復活的念頭……
關於這點，戰靈天使少主完全不予回應，甚至裝作自己也搞不清楚。
公會也只能將魔皇的舉動歸類於魔皇想以這種手段報復戰靈的族長。
由於在場知情者對魔皇的那番舉動都還有些餘怒，因此沒有人想跳出來幫他洗冤，何況除非戰靈天使少主願意出面說明，戰靈天使族長和噬月血魔族魔皇有交情這種事情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
說不定還會被其他天使族以汙衊天使族長為名追打咧！
至於那支最後和魔皇分道揚鑣的混血兒魔族集團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復活魔皇也依舊是謎，在不知道一千一百年前的事情以及魔皇與天使族長、三王子之間的交情，不管誰來聽都會覺得一頭霧水兼沒頭沒腦，而唯一聽懂的那兩位又完全沒有站出來說明的意思，他們甚至還慶幸沒人曉得他們知情，所以沒人出來逼他們做出解釋。
再者就是戰靈天使倖存的將軍似乎與復活魔皇的魔族集團有「勾結」一事，關於這點，戰靈天使的少主僅以「古族私事，恕不奉告」八個字了結。
偏偏他們就是拿這八個字沒轍，說到底，現在大部分光明種族對上戰靈天使族多半底氣都不太足，也沒辦法干涉他們一族的事情，公會也不例外，畢竟千年前曾受過他們一族的幫助，但他們有難時別說沒幫上忙了，連有沒有落井下石都不敢講死。
雖然疑似和魔族「勾結」的天使將軍就站在旁邊，偏偏沒有人有膽子頂著他們不善且冷酷的目光上前發問和質詢。
就算被說是遷怒也無所謂，幾名天使將軍擺明不想和自己種族之外的人有所交集，哪怕戰靈天使所剩無幾。
要曉得他們肯站在那還是看在自家少主的面子上！
另外就是血翼的事，這名忽然冒出來，立場不明、背景不明的大魔族著實造成公會不少壓力，就算以行動來看，他似乎站在公會那邊，但考慮到魔族的性格以及對方完全不解釋的行徑，還真沒有人敢篤定地替他擔保。
就是太陽殿下和冰炎殿下都不敢。
戰靈的少主只重申並且表明血翼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也完全不清楚對方來路，而似乎猜到血翼背景的冰與炎的殿下又冷著一張臉，只回報說對方沒有危害，自己也僅是推論，所以無法詳細奉告。
一群高階袍級出任務還出到這麼不明不白也實在是史上頭一遭了！
偏偏整個任務已經打結成麻花狀態，理不乾淨就算了，還有好幾條不知名的繩子糾纏其中，搞得負責善後和紀錄的公會人員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偏偏對方該找的理由（或說藉口）都找足了，還不能拿他們怎麼辦咧！
好不容易應付完公會，眾人幾乎是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或許也不能說是「回家」，這棟漂亮的樓中樓洋房是原．十二聖騎士的家，也能算是房東安因的家，但不是其他人的家。
現在在場的還有剛才參與任務的其他騎士們，以及冰炎、夏碎和安因。
本來他們打算在公會就地解散，不過雷瑟忽然發了精神傳話過去，也沒解釋清楚到底要幹嘛，但基於雷瑟平時良好的信用，他們相信他不會沒事找事，就算是平時對瑣碎事情沒耐心的冰炎也沒有任何不悅，何況他多少猜到雷瑟留他們要做什麼，應該說，雷瑟就算不主動開口留人，他同樣會找理由留下。
有一件事情他一定得確認。
以現階段來看，只有一件事讓雷瑟稍感慶幸，第三十七代的十二聖騎士這幾天剛好去出任務，他們的頂頭上司、也就是光明神似乎臨時有急事要讓自己放假中的神使去辦，因為光明神的神使就只有第三十七代十二聖騎士，再怎麼樣都是上司說的算，因此他們只好乖乖撤假上工，何況光明神都承諾會加倍補假了。
總之，老師們不在倒是避免節外生枝……前提是在老師們回來前，他們得把事情處理好，否則那位史上最強的太陽騎士應該會抓狂。
雷瑟有種深深的疲憊感，現實卻不容許他逃避，他至少得知道現況，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是，似乎不只有他發現。
整個房子正瀰漫著某種詭異的氣氛，不過沒有哪個不長眼的白目主動發問，光那三名在場沒有人惹得起的高手就很令人吃不消了，其中有兩名屬於據說已經被滅，應該只剩下少主的戰靈天使族，本來他們倖存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甚至是很值得慶祝的事，偏偏他們到今天以前都死不出面，甚至不肯讓自家少主知道他們的存在。
某方面來說，還挺傷人的。
畢竟鬼族大戰後，戰靈天使少主的事情與冰牙族三王子遺子的事情同樣都在守世界傳開，根本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要找到他根本不是問題。
若不是他們這次在自家龍頭老大有危險時義不容辭地跳出來擋刀，在場不少原．聖騎士們大概明知不敵也會捲起袖子想辦法蓋他們布袋，逼他們說出個所以然來，特別是原本隸屬太陽小隊的那票人。
他們是死都不會讓自家太陽騎士受任何莫名其妙委屈的。
現在這些倖存者忽然冒出來了，以格里西亞的個性當然會要他們解釋清楚，特別他們似乎並不是討厭自己、想扔著自己不管。
簡單說，大概又有什麼苦衷和考量吧！
所以在頂頭上司發話前，在場沒有哪個孩子敢開口，而冰炎等人也基於這是古族的私事所以不好插嘴，雖然不少人完全不理解為何任務結束後，雷瑟會硬把他們這些照理說不相干者給拉過來。
不過他們只猜對一半，現場這種氣氛的確有問題，卻不完全是那三位忽然冒出來的故人所造成。
「請用。」手腳俐落地泡了茶，伊嵐（伊希嵐）的神色雖然有些欲言又止，但他仍舊沒有多話，因為他明白，即使要問，也是自家頂頭老大來開口。
「……」像是察覺到什麼般，一回到家就坐到專屬沙發上全身放鬆休息的美麗天使彎起饒有興致的笑。
「！？」似乎也隱隱察覺不對勁之處，夏碎和冰炎交換了一個眼神，就連安因也露出有些疑惑的神色。
「我並非有意質問，我想您們之間應該有話要談，我也沒有資格介入戰靈天使族的事情，不過有個問題我還是想要先問。」在所有人都各自找好地方窩著後，雷瑟將視線輪流掃過那三位宛若保鑣般站在戰靈少主身旁的天使，而後定格在那張熟悉的臉上，「可以請您告訴我『西亞』怎麼了嗎，戰靈天使的族長？」
空氣靜止在這一秒。
天使臉上的笑意更加濃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