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兩百一十一章★
「太、太遲了……」腦子被炸開的女妖魔趴伏在地，她的頭僅有鼻子下的部位還存在著，那模樣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可是她的嘴卻在笑。
歪斜的笑容帶著扭曲的惡意，即使她已經失去所有的眼睛，眾人還是出現彷彿被注視的感覺。
「黑暗氣息增加了？」艾梅（艾爾梅瑞）擺出警戒的姿態，並且開始搜尋源頭。
「不好！」查覺到黑暗氣息的源頭正是那個離死只剩半步不到的女妖魔，伊嵐（伊希嵐）馬上朝女妖魔射出冰柱。
「我王，我將……一切，獻給您。」在冰柱插進自己的身軀時，女妖魔身上炸出更多的黑暗氣息，將周遭的所有妖魔、魔獸屍體全數吞進，並且湧出更多的毒素與黑暗。
「所有人馬上後退。」希歐厲喝道。
不敢遲疑，本來就處在戰鬥狀態、神經緊繃到最高點的眾人聞聲而退，自動拉開一段距離，並且各自設下防護。
「那個女妖魔居然拿自己獻祭，很好，夠帶種，也讓本大爺省下不少時間。」西瑞兩拳相擊，看上去躍躍欲試。
通常這種情況就代表有大咖的傢伙要冒出來了。
對於自己已經可以如此冷靜地下結論，褚冥漾不禁有絲淡淡的感嘆。
「獻祭就代表，她要召喚嗎？」回憶著這幾年學到的知識，褚冥漾向身旁的友人求證道。
「就連原世界都有召喚惡魔要祭品這種說法，這當然是真的。」千冬歲勾起不帶溫度的笑容，雙眸冷冽。
「祭品必須是活的，力量越強，召喚的惡魔就越強。」米可蕥補充道。
「換句話說，那個女妖魔她……」褚冥漾已經猜到事情始末了。
「她拿自己當祭品，召喚出那個藏頭藏尾死不出面的魔王。」西瑞的戰意十足，像是鎖定獵物般地緊盯著黑霧的中心，隨時準備衝上去大幹一場。
「有點麻煩了，我記得那個魔王好像是千年前就存在的大魔王。」雖然記性算不上好，法術類的東西更是聽過就忘，但都擔任袍級那麼久，重要的情報還是會乖乖記在腦子裡的萊恩將目光轉向自己的搭檔。
「那是毒之魔王，存在的時間至少超過兩千五百年，是從獄界七大魔王之一分裂出來的肉塊扔至獄界的沼毒深淵而後誕生，因為繼承了七大魔王的力量所以十分強大。」千冬歲幾乎是反射性地替身邊的同伴解說道。
儘管還不到二十歲，但他大風大浪也見過不少，所以現在才能保持冷靜，菲爾席羅魔王並非他們這個層級的小孩能夠應付的對手，一旦被召喚到這裡來，即使還有那票能夠隨手使用神聖系法術的學長與同學在，也會非常棘手。
一方是存在超過兩千年的魔王，一方是一票年紀在二十歲上下的小孩子，這中間的時間差距是他們無法靠數量彌補的致命傷。
這世上沒有任何種族能夠僅用二十年就超越別人兩千年的努力。
何況妖魔與鬼族同樣，總是在追求力量，而且又特別難殺，大部分都只能封印起來，只要一點點碎片與殘渣都有可能再生與復活。
「我明明打掉她半條命了……」沒想到居然還是讓那個女妖魔召喚出魔王，把事情搞複雜又變危險。
褚冥漾不禁有點挫敗，就算知道很幼稚，他還是忍不住跟自己賭氣。
「沒辦法，對方是上階妖魔，而且她自主拚掉自己的性命與靈魂，『自願』奉獻出來的性命會發揮一般祭品所沒有的力量。」千冬歲拍拍友人的肩膀。
也就是說，自我犧牲產生的力量比抓別人來活祭有用多了，所以才能夠將魔王順利召喚到這裡，否則他們都把通道開兩天了，魔王的力量卻還是無法順利完全穿越過來。
而就在他們這邊解說的同時，那端的黑霧也開始重新凝聚並塑形，不是沒想過要趁機攻擊，但周遭的妖魔活像是不要命了，就算用身體擋也會拚死擋住他們發出的招式。
魔王降臨的過程不長，黑霧只用幾十秒就重新凝聚出詭異的實體，那是個身材高大的妖魔，墨紅色的蛇髮張揚地飛舞，臉上深刻的輪廓線條剛硬卻帶著惑人的妖豔，完全符合某些二次元誇張的女性身材比例充分顯示出魔王的性別。
「菲爾席羅魔王居然是女的？」完全沒料到對方性別的米可蕥驚訝地說。
「我先前也沒聽說。」剛才還解說了對方一堆身家資料的千冬歲皺起眉。
他所讀過的資料記載沒有說明魔王的性別，戰靈天使族的將軍也沒有特別跟他們提到，只說過菲爾席羅的大致能力與特徵，關於對方是女性卻隻字未提。
或許他們覺得那不是需要在意的事情吧！也可能對戰靈天使來說，女魔王是很稀鬆平常的東西。
女魔王睥睨著四周的闖入者們，宛如是在看著螻蟻，與她火辣的身材和形象不同，她的態度冷酷而無情，但在冷漠的視線轉到某個地方時，一直沒有特殊表情的女魔王拉開了詭譎卻妖媚的笑容，原本冰冷的目光燃燒起一股恐怖的熱切。
「還要藏著嗎？墮月血魔族的空間法術比不上噬月血魔族，何況你只是半吊子，卡汀茲。」張嘴吐出了滑膩的嗓音，原本冰冷的女魔王忽然變得異常熱情。
「哼。」高空中傳來冰冷的笑聲，與最初現身時相同的姿態，漆黑一片的空氣中掀開了黑紗，俯視著他們的是照理說該坐鎮在戰靈天使部落的天使將軍，烏黑的羽翼展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戰靈天使族唯一的魔天使將軍氣勢威凜。
女魔王與魔天使隔著一大段距離對望著，前者的臉上是某種詭異、興奮又嗜血的笑容，後者的臉上似笑非笑，邪美的面容流洩出冷然的殺意。
雖然本來是打算徹底放權給這些小朋友處理入侵者，只是既然都是自己人，自然必須顧及他們的安危，所以卡汀茲才會暗中跟著他們。
「漾，好像有姦情耶！」氣氛是如此嚴肅，旁邊卻飄來一句足以令眾人全員絕倒的話。
褚冥漾那瞬間連殺死自己搭檔的心都有了，特別是在他發現在場眾人，包括女魔王和戰靈天使將軍都將目光轉到他們的方向時。
拜託！就算真的想吐槽，這種吐槽也只能放在心底！
常常因為不小心把真心話說出來，導致被自家隊長修理的安德（艾德）鄙視地瞄了一眼旁邊的同學。
褚冥漾則是當機立斷，一拳狠敲自己搭檔的腦袋，一手摀住對方的嘴，不讓他發出任何抗議，接著他對看過來的雙方人馬露出討好又誠懇的笑容：「對不起打擾了，請您們繼續，不用理會我們。」
也好在無論是魔王還是天使將軍似乎都沒有想要與他們追究的意思，前者是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中，後者是懶得跟己方人員的小孩計較。
「你敢再胡扯些有的沒的，我不介意幫你把嘴縫起。」在西瑞用怪力掙脫褚冥漾的箝制後，千冬歲壓低著嗓音咬牙切齒地說。
「哼，看起來明明就有一……」西瑞完全不將同伴的威脅放在眼中，可這回他們已經學乖了，在他最後一個「腿」字還來不及說出時，褚冥漾直接撲過去用雙手按住對方那張老是惹麻煩的嘴。
但褚冥漾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就先聽見了細語。
那些是，黑暗的細語。
是從名為菲爾席羅的女魔王身上傳來。
魔族與妖魔多半都能讀心，要不也能感受生物的各種情感，也因此他們特別擅長誘惑，在被誘惑者自身都沒發現的情況下，他們就已經讀取並且明白那些複雜的心思與情緒，所以才能夠適時地吐出讓人無法抗拒的語句。
即使不用讀心，光是嗅聞生物的氣味，他們就能明白對方的情感。
與此同時，魔族也相當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愛恨，他們愛恨極端，而且極度分明，魔族絕對不是世人所說的無情，認真定義起來，「冷酷」其實就是種情緒的展現，事實上，魔族的情緒甚至比普通種族更加鮮明與豐富，要不絕對的殘忍，要不絕對的執著。
眼前的女魔王也完全沒有要遮掩的意思，十分大方地讓自己的氣場橫掃整個空間，她熾烈的情緒是如此明確。
褚冥漾驚悚地發現，或許他這總是接錯線、跑錯棚的搭檔，這次在某種程度上並沒有說錯。
「時隔六百年了，真沒想到你居然躲在被毀滅的部落。」注視著曾與自己爭鬥無數次的對頭，菲爾席羅臉上的笑容帶著扭曲的惡意。
「人類不是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一反平時總是一句話也不說，直接拿鐮刀招呼過去的性格，卡汀茲好整以暇地回道。
「咯咯咯，倘若曉得你還活著的話，我不會等這六百年。」若知道卡汀茲還活著，菲爾席羅絕對會帶著大軍殺進殘敗的戰靈天使部落。
噬月血魔魔皇復活時，她的部下也在場，被血腥天使重創的蛇魔化成了小蛇的型態逃回，菲爾席羅卻罕見地大發慈悲饒過了幾乎沒有殘存力量的下屬，因為他帶回一條讓幾百年來不曾對任何事物感到興趣的她幾乎狂喜的一條情報｜｜卡汀茲還活著。
戰靈天使一族中唯一混有魔族之血的那名天使將軍還活在這個世上。
相比這項情報，噬月血魔魔皇薩拉伊瓦復活的事情瞬間就被她拋諸在腦後，原本就只是為了搶奪對方的力量而派出部下，搶奪的原因還是要避免其他妖魔在吞掉噬月血魔魔皇的力量後坐大，她才不得不跟著出手。
既然薩拉伊瓦自己活了，也沒有任何種族有能耐殺了他，那麼原本菲爾席羅忌憚的事情就無需繼續掛懷，她自然也就失去了對薩拉伊瓦的興趣。
再說，原本卡汀茲的事情就被菲爾席羅排在第一順位上。
直到她將那顆美麗的頭顱放在自己的膝上，然後割下那對黑色的羽翼成為她身上的裝飾品，菲爾席羅確信，在這之前，眼前的魔天使都會繼續待在她心裡。
從第一次交手起，那名身上雜揉令妖魔厭惡的神聖氣息以及與妖魔相同的魔族之力，總是用冷然的魔族紅眼瞪視著自己的天使將軍被深深刻劃在她的腦中。
所以她酷愛與戰靈天使族爭鬥，只有這樣她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見到他，然後她才有機會將他永遠留下。
既然無法將活著的他招到自己麾下，那就殺死他，讓他再也無法離去。
「妳也因此多活了六百年。」揮出鐮刀，同樣流有魔族之血的卡汀茲不會不曉得菲爾席羅的意思，但那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他只清楚一件事，身居於獄界，鮮少降臨其他世界的毒之魔王會對他們一族未來的事情造成威脅，不能置之不理。
「你殺不了我。」菲爾席羅蠻不在乎地笑著。
這點卡汀茲同樣也知道，不說魔王、鬼王一類的存在都幾乎殺不死，好歹他們也鬥了近千年，彼此有什麼能耐想不清楚都不行。
「試試看就知道了。」卡汀茲的態度依舊沒什麼變化，但下一秒，自菲爾席羅身旁暴起的漆黑鎖鏈直接插入了姣好的女性身軀。
「這招你八百年前就試過了喔？」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被開洞，菲爾席羅嬌媚地笑了起來。
「妳認為我一技會二用嗎？」卡汀茲沒有正面回答女魔王的話，他同樣是笑著的，他的笑容卻比起女魔王顯得更加危險也更有侵略性。
菲爾席羅臉上歪斜的笑似乎僵住了一秒，而後燦金色的鎖鏈從她的身體裡面爆出。
「我都忘了，你還有那該死的天使血緣。」菲爾席羅痴痴地笑起，一點也不像身體上一秒被人爆開，貫穿她的金色鎖鏈上頭沾染著無數的紫黑色鮮血，還在跳動的臟器與肉塊居然直接攀住了鎖鏈，像是要反吞掉鎖鏈一般地開始包覆住帶有神聖屬性的鍊子。
「我替妳重新回憶。」卡汀茲揮出鐮刀，甩出了帶著神聖屬性的銳利刀風，非常簡單的一個招式，卻因為他絕對強大的力量而將女魔王腰斬，菲爾席羅的身體一分為二，可理應算是受到重創的魔王依舊笑得花枝亂墜，反倒是她身旁僅僅只是被波及到的所有妖魔在剎那間灰飛煙滅。
看見自己的魔王遭到攻擊，四周的妖魔瘋狂地嘶吼著，等級高一些的居然無視卡汀茲的威壓朝他撲了過去，但卡汀茲卻紋風不動，爭鬥了千年，他很明白菲爾席羅的性子。
「退下。」那個女魔王果然如他所料地爆走，屬於魔王的強大力量居然撕碎了自己的下屬，從身體的斷裂處生出無數的蛇蠍，菲爾席羅的身軀開始膨脹並且改變型態，「通通給我滾，誰允許你們插手……他是我的！」
靠，所以還真的有姦情嘛！？
無法插手這種級別的戰鬥，只能一旁觀戰、閒到就差沒現場抓出爆米花來吃的褚冥漾徹底冏掉了。
儘管他明白那個箭頭是單向的，褚冥漾還是無法克制自己腦袋裡的吐槽。
眼前的女魔王貌似「愛戀」著那名身為敵方的戰靈天使族將軍，而且還是徹頭徹尾的單戀，因為卡汀茲對她完全蒸餾不出任何一絲半點的愛意，殺意倒是滿到能夠溢出來。
於是女魔王就更乾脆了，既然得不到活的，那就死的吧！
她的情感是如此熾熱，褚冥漾雖然能夠輕易讀取黑色種族的氣流，但他很少能夠如此清晰地讀出實力比他高出不只一百個檔次的高位者的情緒啊！
這種見鬼的「愛你愛到要殺死你」不是只存在八點檔嘛！？為什麼會在他的眼前真實上演！
而且追人的是女方就算了，還是個超過兩千歲的女魔王！
被追的那個也完全是要殺死對方的氣勢，戲裡面不是這樣演的啊！
「學弟妹們。」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他們身邊的希歐淡淡地出聲吸引了己方成員的注意力，「趁著卡汀茲將軍絆住菲爾席羅，我們得去破壞妖魔的通道。」
「雖然魔王已經出現，但也不能讓她把大軍整個送過來，否則就真的麻煩大了。」艾梅（艾爾梅瑞）跟著說道。
「了解。」千冬歲點點頭，就算眼前正上演著持續千百年的愛恨情仇他也絲毫不感興趣，再說那並非他能夠介入的戰鬥，只要在腦袋的情報庫多建一筆資料……或說八卦就行。
「嘖。」雖然很想衝上去打，但西瑞也不是真的沒大腦，只是常常看起來像是出門不帶大腦，什麼架能搶什麼架不能插手他還是會分的。
「現在最麻煩的是通道在另一端。」希歐單手插腰，姿態看上去像是游刃有餘，但他的眼裡卻有一抹煩躁。
「該怎麼繞過開打的天使將軍和女魔王……」米可蕥把眾人此刻的心聲說了出來。
「闖進去……會死的。」依菲亞吞了口口水。
在場所有人眼神都死了，因為那邊的戰鬥完全是一被掃到就會直接跟這個世界再見掰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