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兩百三十二章★
「那麼就開始吧！」不理會受到心靈創傷的表弟，白陵然直接進入今天的主要目的。
我直接走到定點就位，盯著我兩秒，冰炎找出了相對的方位，也馬上自己站定位置。
「雷瑟，你得站那邊。」我指著另一個位置，向並沒有從長輩那裡得知陰影事情的雷瑟說道。
沒有多問，甚至我也沒有仔細說明距離，雷瑟很輕易地找到我說的位置，一步不差。
「褚，別發呆，妖師一族的血也是當初封印陰影的血緣。」冰炎對著自家還在發愣的學弟厲喝。
「咦？可是……」褚冥漾猶豫地看向白陵然。
「我必須防範意外，而且漾漾你與我同為本支，我們的血脈都傳承了千年，你來與我來並沒有太大差異。」衝著褚冥漾笑了下，白陵然安撫道。
於是褚冥漾只能摸著鼻子，不甘不願地走向冰炎指示的位置。
「你們怎麼知道該如何站？」褚冥玥挑起眉。
「當年將陰影封印於此處的是我的親長，我閱讀過他的記憶。」我相信紫袍的褚冥玥不會沒聽說過親長大人的靈魂在我的身體裡。
「我的父親有對我提過他們封印陰影的情況，找相對位置就行了。」冰炎不以為然地說，所以他才會先確認我站定的位置後才找自己該站的地方。
雖然因為時光的變遷，已經看不出來這片草地之下有什麼了，但我們四個人的腳下各有一道看不見的「鎖」。
或許是戰靈天使族請纓守護這塊封印地，因此這裡的封印遠比我所聽說的、湖之鎮的遺址簡單許多。
這裡的封印地，只是單純的一個大門。
那道門正是我們四人各站定一個角後所包圍的地方。
既然是門，就會有鎖，我們的血緣就是打開那些鎖的鑰匙，唯有同時以四種血脈作為開啟的鎖鑰，否則封印地就無法打開。
這大概就是六百年前，我們一族被滅時，封印地卻完全沒出問題的原因。
姑且不論聽說被安葬在我們部落的莉亞，戰靈天使部落中可找不到冰牙精靈族與妖師一族的血緣者。
沒有多做廢話，褚冥玥走到了中心的位置，因為她是必須主導陰影的妖師血緣者。
然後我轉頭看向將軍他們。
倏然張開翅膀，最先有動作的是自從薩拉伊瓦復活後，我就一直沒再見到的莉亞。
她張開了蝠翼飛到上空，抬手編織出一道又一道的空間隔絕結界。
接在她之後，早就被我交代過的詩織也跟著出手，她轉出了油紙傘，在莉亞的空間結界之內，又佈下了更多的結界，而且還是各種不同種類的防禦與遮蔽結界。
為了保護我們，也為了應付突發狀況，艾梅他們紛紛抽出了兵器備戰，在場的戰靈天使將軍與副將軍同樣揮出自己的武器。
以靈體型態在旁邊輔助的其他已故十二將軍也散了開來，能補強防禦的同樣也出手協助佈下各種禁制與障蔽，務求讓等等的事情滴水不漏。
在外圍的防禦措施大致告一段落後，我們四個對望一眼，然後各自用方法在手腕上劃下傷口，而後蹲下身子將手按在草地上，或說，按在草地下的封印上。
為什麼要劃手腕呢？要開啟封印，需要極大的鮮血。
而這也是我們要努力湊齊所有血緣者的原因，大家一起分攤比較能減輕負擔，只讓一、兩個人來的話，恐怕需要弄到重傷的傷勢才足夠。
不過割腕後，我們幾個的出血量也算可觀，難怪大家都說割腕自殺，這種出血量普通人可受不了，而向來將自己劃分為普通人的褚冥漾也沒學著我們去割手腕動脈，他在手臂上挑了個比較安全的位置割。
我們四個的鮮血像是收到牽引一般，開始流向褚冥玥的方向，並且在她腳下的土地交織成奇怪的圖樣。
「該我們了。」拍了下呆呆盯著我們看的米可蕥，還記得我吩咐的事情的蘄克亞拉著她走進「門」的區塊。
米可蕥緊張地跟在自家堂哥身邊，他們小心翼翼地繞開由四種血液交織而成的圖騰，接著有樣學樣地在手上割出傷口，讓金紅色的血液落下。
土地在震動著。
四周的空氣逐漸改變，透明的氣流漸漸染上墨黑的色彩。
不像是沉重、漆黑的色調，而是種純粹、好似會發亮的黑。
這就是純粹的黑暗之力？
重重結界之內，我們所在的這個區塊，開始散逸出不詳且充滿緊繃的壓力，令人從骨子裡感到冰冷的力量卻異常歡動，歡欣鼓舞地好像要馬上要衝出來。
『以妖師部族之名義，平靜。』褚冥玥驟然開口，她的身上透出另一股威壓，轉瞬間就讓外洩的黑暗之力安分下來。
大概是覺得功成身退，也可能是不想離陰影太近，在確定封印打開後，蘄克亞火速抓著自己的堂妹往後退。
不用任何人指示，先前大概有過經驗，或者事先排練過的夜妖精們各自找了一個定點劃下他們的陣法，然後一名妖精詠唱一句話語。
『第一句詩獻予持續生命的足跡
第二句話獻予護衛歷史的支流
第三句謠獻予傳遞紀錄的翅膀
第四句訴獻予擔負責任的雙手
第五句語獻予捍衛種族的力量
第六句說獻予創造新生的搖籃
第七句言獻予統一族群的秩序』
他們繪製的陣法出現了七彩的流光，非常美麗，並且層層地環繞住我們，也徹底平息了陰影的騷動。
從他們口中詠念的是我未曾聽過的語言，非常陌生，但或許是因為我正站在法陣中，所以我通通都能聽得懂，我相信這點其他三人也一樣。
而這大概也是白陵然說他即使繼承了凡斯的記憶，也無法指導褚冥玥使用陰影的原因，因為親長大人的記憶中沒有這一段。
那四位實力強到見鬼的長輩們完全是武力式鎮壓法，管他什麼陰影大軍還是散溢的黑暗之力，一律通通輾過去暴力掃蕩！好在凡斯有妖師的血緣，否則他們要全身而退大概不可能。
也是手段過於粗暴，才會讓陰影留下詛咒，畢竟原先根本不清楚妖師還有陰影這層種族職責的凡斯根本不會知道要怎麼去安撫陰影，而在發現詛咒後，他們也不可能重新打開封印要陰影把詛咒清除。
就在我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時，最後一名夜妖精也唸完了他的咒歌，『吾等為、終結世界的兵刃、第八種族前使，在手握之前，讀取道路。』
而接下來的這段我就曉得該怎麼做了。
因為當初也有負責見證封印的人。
剛才被冰炎叫過去臨陣磨槍的幾個人馬上各就各位。
「我為精靈之見證者。」伊嵐輕聲唸道。
「我為人族之見證者。」夏碎跟著說道。
「我為妖精之見證者。」莉莉亞的聲音雖然有些顫抖，卻還是堅強地跟著唸道。
「我為時間之見證者。」最後發話的則是那個快要變成路人甲的重柳族，不知不覺中，他也自己移動到了應該站的位置。
於是他們說出了絕對是制式化的統一台詞：「以八族其一、王族之身見證黑色種族的使用，無關乎個人私慾、無動搖歷史之意，重新手握兵刃之力。」
原來如此，難怪冰炎指定莉莉亞到場，她是奇歐妖精族的公主。
伊嵐則是冰牙精靈族二公主的獨生子，因此同樣有王族血脈。
至於夏碎那邊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曉得他是古老家族出生，而據我所知，幾年前對水妖精先見之鏡守護者進行反魂陣法時，他也被鳳凰族的族長指定為王族之血的奉獻者。
而那個根本不認識的重柳族，照這麼看來，在種族內大概也不是路人甲。
在身為見證者的他們唸完禱詞後，褚冥玥的腳下也出現了妖師一族的法陣，那是個美麗的黑色陣法，然後用金色的絲線在上面繪製了許多的古老圖紋，就連我也無法解讀，只能趁機在腦袋裡面把它給暗自記下。
「吾為第八種族，終結世界歷史之刃。」褚冥玥毫不猶豫地咬破手指，然後將鮮血滴落在法陣上，「血為憑，語為媒介。」
褚冥玥閉上了炯炯有神的雙眼，我知道她在與陰影溝通，但這並非天使族的我可以理解的範疇。
正如同唯有精靈能聆聽自然之聲，陰影的低語也只有妖師能明白。
但感知強大如我，即使不敢特意放出，也能察覺腳底下的龐大力量開始凝聚。
本能地，我知道快要完成了。
只是眾人依舊不敢鬆懈，我們都曉得現在的情況絕對比幾年前在湖之鎮發生的好，即使當時我不在場，我事後也調查過那時的慘況，妖師與時間種族介入的太慢，意欲搶奪的貪婪者又不只一群，甚至還有鬼王第一高手從中作梗，失控爆發的陰影造成大量死傷，被影響者數量眾多，直到今日都還找不到處理方法。
老實說，我覺得那些被陰影入侵的人很像當年被黑暗屬性控制的我，只是當初的我多少保有自己的意識與想法，而且背後也沒有另一個存在操縱。
只是在某種程度上，同樣是變成黑暗的一份子。
每個世界都有其世界之黑，僅有光明的世界無法長久平衡與運作，但大多數的種族都喜歡光明，所以相對較少的黑暗才會如此濃烈又強大到容易失控吧？
說到底，這似乎都是生活在世界上的生命們自己選擇出來的後果，可是能認知到這點的卻少之又少，大多數的生命，依舊只會憎恨與躲避黑暗，卻不明白自己就是造成黑暗出現的因果之一。
「聚合。」緩緩牽引著力量，讓陰影凝聚成一個實體，褚冥玥做出一個拉高抽出的姿勢，濃豔的黑色自地面被拉出，那抹黑色被甩上天空、拉出翅膀，牠拍動羽翼發出了喜悅的鳴叫。
「不愧是老姊……」褚冥漾不知為何露出了心有戚戚焉的模樣，大概是想起了什麼慘烈的回憶。
「給我回來。」一點也不客氣地對陰影下令道，褚冥玥抬手將陰影召回。
變成鳶鳥的陰影乖巧地停在褚冥玥白皙的手背上，細長的尾羽向下垂落，一人一鳥有種說不出來的古典美感。
「這樣就沒問題了。」冰炎率先離開原本站的位置，也用眼神示意大家可以放鬆了。
「呼……」儘管只參與到部分，可壓力異常大的莉莉亞直接跪坐在地，米可蕥馬上朝她撲了過去。
「莉莉亞辛苦了，喵喵也辛苦了。」已經替自己治療好的米可蕥抱著莉莉亞說。
相比原本就有經驗，而且打一開始就是知情者的褚冥漾，這兩名毫無心理準備就被告知這樣的大事然後被抓過來幫忙的少女貌似生出了難兄難弟……我是說難姊難妹的情誼。
「妳的傷……」莉莉亞馬上抓住米可蕥的手腕，在確認傷口消失後忍不住鬆了口氣。
「妳們兩位都辛苦了，很感謝妳們的協助。」走到兩名好友的身邊，褚冥漾苦笑著說。
「真沒想到你當初居然自己去搞這麼危險的東西。」莉莉亞白了褚冥漾一眼。
「啊哈哈……總之就是死馬當活馬醫。」褚冥漾乾笑著說。
「回去一定要辦慶功宴！」米可蕥用力地握起拳頭，「沒想到喵喵跟莉莉亞都一起參與到了古老兵器的轉移！回去要跟千冬歲他們炫耀！」
「千冬歲他們就算了，不過陰影的事情不要跟太多人說喔！」褚冥漾趕緊提醒道。
「廢話，這種事還要你這個死老百姓提醒嘛！」莉莉亞冷哼道。
「那就麻煩妳們盡量保密啦！」褚冥漾雙手合十，十分誠懇地拜託道。
「嗯嗯，喵喵絕對不會多說的！」用纖細的手指在嘴巴前面很可愛地做了個拉上拉鍊的動作，米可蕥認真地說。
「小西亞，你還好嗎？」卡汀茲將軍湊到我身旁問道。
「一點事都沒有。」不過是放點血，這種程度的損血量對我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要知道當初鬼族大戰時我放的還更多咧！
「總之沒事就好。」也湊到我旁邊來確認我情況的羅連亞將軍點點頭說。
「結果到最後我都沒幫上什麼忙。」走在我身旁替我治療的艾梅苦笑著說。
雖然這種程度的傷我隨手就能治好，但既然有人要代勞就讓他幫忙吧！
「沒幫上忙才好，真的用上你就代表我們失敗了。」我聳聳肩，艾梅他們本來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才叫過來預備。
「不過那東西究竟要移去哪裡？」珍萼戒慎地盯著停在褚冥玥的手上，親暱地和她攀交情的黑鳶。
「Atlantis學院自有準備。」我聳聳肩，反正學院擁有者都不擔心了，我替他們煩什麼！
「……我這幾日有再聯繫學院與無殿，在我們將陰影帶回後，無殿有安排人接手。」相信絕對不是我的錯覺，冰炎在說這句話時，似乎正咬牙切齒。
「那幾位董事可真隨興。」我想卡汀茲將軍這句話絕對不是讚美。
「只有其中一位是這樣！」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冰炎難得地回嗆，而且速度還快到好似要澄清什麼事情。
「好吧，這點倒也沒錯。」不太在意冰炎的態度，卡汀茲將軍聳聳肩，對於無殿三主應該有基本的認識。
「陰影必須由妖師護送。」白陵然走到我們身旁，「看來我們得暫時與戰靈天使族一起行動了，還請多指教。」
「感謝您們的配合。」我有禮地回應道：「戰靈天使族會負責所有人員的休息與移動。」應該說我已經安排好了，就等我準備的「那東西」到而已。
以我家副隊長的效率，也差不多該到了吧？
「話說回來，你到底打算怎麼搬遷整個種族呢？」夏碎好奇地問道：「雷瑟你有底了是嗎？」發現雷瑟對此完全不感到疑惑，他微微偏過頭。
「知道。」雷瑟頷首，卻沒有解釋的意思。
「對，說到這個，小西亞你居然連我們都瞞。」卡汀茲將軍幫腔道。
「小不點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啊？還有為什麼你的同伴一臉了然於心？」發現不只雷瑟，其他幾人也一副「就是那麼回事啦！」的神情，羅連亞將軍問道。
「我們的確都知道喔！」艾梅笑嘻嘻地說。
「因為要動用到『晴空』嘛！」蘄克亞插著腰。
「『晴空』是什麼？」米可蕥拉著蘄克亞的手，用著很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秘密。」在口風不太緊的蘄克亞不小心把答案說出來之前，我搶先一步回道：「就當給你們個驚喜，不久後你們就會看到。」
「喔？」夏碎很感興趣說：「很有趣的東西嗎？」
「會讓你們驚豔的東西。」雷瑟難得地跟著我們賣關子。
「我會拭目以待。」冰炎用著有些慵懶的語調說：「希望不會讓我們失望。」
「不、可、能。」我一字一句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