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一百零六章★
開學第一天不用上課，到中午就可以自動下課了，其他時間是讓學生自己到各個教室繞繞轉轉，不過對舊生來說，這就是個聊天抬槓的空閒時間，這種時候很適合與在假期間沒怎麼見到面的朋友聯絡感情。
「午安，雷瑟。」雙手捧著餐點，夏碎帶著溫和的笑意對眼前在升上高中後就變成同班同學的友人問好。
「午安，」雷瑟也點點頭，他也明白夏碎在用餐時間端著餐點走到他這張餐桌的理由為何，所以沒等夏碎發問他就直接說道：「請坐。」
「謝謝。」姿態優雅地坐下，夏碎露出有些好奇的神色說：「真難得看見你只有自己一個人呀！」
「其他人都各自被親朋好友拉走，我的搭檔則是接了個巡司任務跑得不見蹤影。」雷瑟依舊沒什麼表情，這兩年半來，因為彼此建立了自己的生活圈，他們十二人其實也很習慣分開行動，雖然很擔心格里西亞老是出任務亂來，但若要確實地管住格里西亞，他得先提升自身的實力。
不然就算把格里西亞丟禁閉室，他如果不打算反省的話，還是有五成的機率會被他逃脫。
這種時候他就可以理解當年格里西亞總是說著劍術高手真該死的情緒了，每當看見某個法術天才又有著飛躍性進步或者又跑去出一堆任務時，他就會覺得法術高手真……欠揍。
幸好他的空間法術和領域法術也不是練假的，若是全力施展，就算是格里西亞一時間也只有被關的份。
但也因為太常拿空間法術來關格里西亞，導致雷瑟必須不斷地在這個領域上精益求精，因為格里西亞在法術上的學習能力很高，他如果一直停留在同個水準，不用多久就會讓格里西亞找出破解的方式。
雷瑟能以這麼年輕的資歷練就高深的空間法術，有一半得歸功於這個老是跑給他們追的法術天才。
「嗯，冰炎也跑去出任務了，好像是因為暑假最後結算任務總數時，他執行的任務比格里西亞少兩個，所以很不甘心的樣子。」夏碎聳聳肩說，雖然冰炎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夏碎和他搭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冰炎共接了幾個任務？」雷瑟忽然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痛。
「三個，兩個小的，一個大的。」夏碎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對方。
「也就是說太陽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至少會接三個任務。」雷瑟蹙眉的同時也做出結論。
「真不知道他們是相互影響，還是兩人本來就是任務狂，於是鬥在一起才會發生共伴效應。」夏碎倒是很確定自家搭檔原本就很愛出任務，不過在認識某個天使後，那個頻率有明顯上升的跡象。
「……太陽以前沒那麼勤勞。」沉默了一下，雷瑟進入學校後不知道第幾次開始懷念起以前老將工作推給他們的格里西亞。
其實，他也曉得某方面來說，格里西亞跟以前一樣完全沒改變。
過往的格里西亞雖然總是將工作踢給別人，但卻在背地裡接下更多複雜且見不得光的危險工作。
現在的格里西亞一樣一直踢任務給他們，只是他自己的任務卻不比他們少，而且他背地裡一定攬了更多事情上身，所以他現在的工作絕對比以前更多。
由於上輩子的經驗與這輩子明顯增加許多的實力相乘下來，格里西亞做事幾乎讓人抓不到把柄，就是雷瑟也很難抓到他的尾巴，因此他也不確定對方到底私底下做了什麼事，但雷瑟確信一定有。
因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格里西亞如果真的安安份份當個普通袍級，他才會懷疑對方是不是被掉包了！
他相信格里西亞一定也知道自己有察覺到這事，他也有在拿捏雷瑟忍受的界線，不會太過胡來。
所以雷瑟才不去特別去深究，前兩年的事情已經讓他深刻明白過度壓迫會造成更嚴重的反彈和問題，而且也會讓自己無法保持冷靜與正確的判斷力。
因此現在的他很聰明地保持一小段距離，然後不斷在小細節上暗示對方，格里西亞便會自己知道不可以太超過，除非他希望他們再像兩年前那樣歇斯底里，所謂跟聰明人講話不用說得太清楚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
雷瑟也一直密切地注意對方的動向，在格里西亞真的太胡鬧的時候，他會毫無猶豫地將某個失去理智的傢伙押回家休息。
兩年半下來的實驗證明，這種管教手段遠比過往有效很多。
「意思是他被冰炎帶壞了？」知道雷瑟的弦外之音，夏碎依舊優雅地品嚐著午餐，但他不介意在口中沒有食物時繼續聊天。
「多少有。」雷瑟很懷念還不認識冰炎的格里西亞。
「太陽根本是被冰炎給帶壞了好不好！」一個沒好氣的聲音插進來，兩人都還來不及轉過頭時，已經練就神出鬼沒功力的希歐也在同時間將手上的餐點放到桌上，「那傢伙以前至少受了傷還知道要回聖殿治療，雖然常常在傷還沒好時就又溜出去，但他現在就是全身滴血任務仍舊照出，接著眉頭也不皺地用燦爛的笑容修理任務對象或被他督察的袍級。」
最討厭的是，他們就算要押他回去治療也不一定壓得動，因為那傢伙就是全身帶傷也可以一邊用法術將他們整得爬不起來，一邊把一群高階妖魔打成灰！
「不是我要反駁兩位的話，不過我覺得冰炎其實也一樣，」夏碎的臉上依舊掛著笑，但後面似乎飄出幾許黑氣，「他以前至少接任務時會量力而為，雖然那標準令人不敢恭維，但認識格里西亞後他就不再管任務難度，不分三七二十一地把所有危險的工作都往身上攬。」
重點是，冰炎就算之後發現那個任務超過他目前的水準也不會放棄，他只會更加用力地鞭策自己，然後硬是擠出更上一層樓的實力來解決任務！
「……讓他們倆認識真是我們這輩子最大的失策。」希歐直接仰天長嘆。
他們深刻地體會到，不是只有兩個魔王湊在一起會是世界末日等級的危險，就算他們彼此保持一段距離也照樣會起某種可怕的化學反應，因為他們誰也不想輸誰！
只要其中一方幹了驚天動地的事情，眾人就會做好心理準備另一方會在不久後讓大家跌破眼鏡。
兩年半下來，無論是公會的人還是校內師生都被鍛鍊到能迅速反應，通常只要格里西亞和冰炎一對上，兩秒內周遭就會自動清空，在發現即使佈了結界也會被他們彈開後，大家就採取能閃多遠就閃多遠的應對方式。
唯一敢留下來，甚至能夠制止他們的也就只有身為他們搭檔的雷瑟和夏碎。
或許是因為這樣，雷瑟跟夏碎也在無形間培養出了某種革命情感。
也因此，雖然他們一個是人類一個是魔族，但其他人早在無形中對他們升起了無限的敬意、尊重和感謝，畢竟在兩位魔王準備開打順便毀滅世界時，只有這兩人能夠拯救世界。
偶爾他們還會相約出來討論一下課業，順便交換如何管教搭檔的方法。
或許兩位老是喜歡亂來的殿下沒有亂來到把小命玩掉，很大程度上應該好好感謝他們各自的搭檔。
而且兩個人果然比一個人好，至少有兩個人能想的方法也比較多。
「你在趕時間？」夏碎露出疑惑的神色看著在他之後坐下的希歐，雖然對方不失用餐儀態，但那種吃飯速度幾乎可以稱作是狼吞虎嚥。
「等等有兩個任務。」說到任務兩個字的時候希歐的眼神都快死了，不用說絕對是格里西亞扔給他的。
「太陽怎麼了？」雷瑟記得希歐早上才說過他沒任務，所以還陪著格里西亞帶剛來到守世界的教皇上學。
「沒什麼，只是今天早上帶代導學弟上課時遇到冰炎。」希歐的身後都快飄鬼火了。
聽到他這話後，雷瑟和夏碎馬上就理解了，不外乎是格里西亞又被冰炎給惹火，所以才遷怒旁人吧！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麼回事，今天格里西亞和希歐送教皇去教室時，剛好聽見冰炎在教室和他學弟的對話。
因為那個學弟才剛認識冰炎，也才剛接觸這個世界不久，於是他問出了一個乍看之下沒有太大關聯，但冰炎的回答卻會直接踩爆格里西亞地雷的問題。
那時他們剛好來到教室外面，還沒進去就聽見了那個學弟問：『對了學長，你的教室在哪邊？』
這問題很正常、非常正常，任何一個剛接觸守世界的學弟都會希望知道救命稻草在什麼地方。
但冰炎說出的答案根本是針對教室外的格里西亞，希歐從教室的窗戶看見冰炎豎起一根手指指著天花板，他臉上的笑容怎麼看都很刻意：『上面，二年級分區，你要找我非常好找，因為整個二年級、只有我是黑袍。』
希歐完全確信冰炎是知道格里西亞正好在外面，所以才故意說給他聽！
然後那個學弟露出參雜著些許崇拜和佩服的表情，就算不懂「黑袍」是什麼，全年級只有一位的稀少性，再加上冰炎那種自豪，不管是誰都會覺得好像很偉大，事實上也的確很厲害。
於是外頭的格里西亞就直接炸毛了……然後希歐很倒楣地掃到了颱風尾。
「他們倆到底為什麼那麼喜歡針對彼此啊！」希歐咬食物的力道幾乎是在洩憤。
「太陽我不曉得，冰炎的話我倒是知道。」夏碎彎起一抹奇異的笑，雷瑟和希歐瞬間將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眼神專注到好像在聽課，「他覺得很有趣。」
「有趣？」希歐一點也不覺得有哪裡有趣。
「冰炎的實力在同年齡的人之中一直都是最頂尖的，不只是天賦和能力，在經驗、想法與謀略上也沒什麼學生跟得上他，」夏碎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詞，「雖然他不會因為身邊的人都比自己弱而恃才傲物，但每當發現身邊的人都追不上自己的思維時，他雖然不至於落寞，卻依舊會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儘管這種強大的實力也是冰炎自身期望的結果，但是，當只有他自己一人走得最遠，遠到看不見身後的人時，不免還是會在回頭的時候感覺到孤寂。
就在這樣的環境下，突然冒出另一個方方面面都跟他有得爭的傢伙，他當然會覺得興奮難耐。
嗯……或許格里西亞的武技明顯差他一截－－這點周遭的人或多或少都看出來了－－但儘管如此，正面交鋒時格里西亞卻依舊有各式各樣的方法讓自己不輸給他，所以冰炎才會覺得和他競爭非常有趣。
最重要的是，格里西亞不只在能力上能與他一較高下，他們很多想法和思維也都非常接近。
每當他們倆湊在一起而且被迫合作解決某件事的時候，就會強烈地感覺到他們的想法有種詭異的相似度。
例如今年暑假他們四人，冰炎、夏碎、格里西亞、雷瑟一同被公會指定去處理某個大型任務時，這兩人就提出了很相似的意見。
（小小題外話，對上述這個組合，他們周遭的所有人都強烈懷疑公會高層絕對是想看戲，事實上雷瑟和夏碎也有同感。）
因為那次任務中的某日過夜地點並不安全，所以冰炎放出一種壓縮力量的結界，他說一般結界都是為了保護，不過這樣有時候會讓敵人更想打破結界，而他弄的這種結界可以讓想入侵的敵人感覺到壓迫，雖然這只是錯覺，但在無法確認的情況下大部分的敵人都不會強行打破結界進入，會選擇撤退並且再觀察情況。
本來夏碎還建議要找個隱蔽的地方設結界，一來不容易被找到，二來也可以達到讓敵人不敢小看他們的雙重效果，但太陽卻馬上否決了，而且還說要找最顯眼的地方紮營，明明白白地告知敵人我們就在這裡。
因為如此昭告天下的方式可以讓敵人警戒，一般來說會如此不在意地暴露行蹤的人不是完全不怕別人攻擊的絕頂高手就是菜鳥，就算只是虛張聲勢，但配上冰炎的壓縮結界絕對不會有人認為裡頭的是菜鳥，所以襲擊者會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聽起來很像歪理，但事實證明他們平安地渡過了那個晚上。
這只是其中一個例子，那兩人常常會說出這種好像有條有理，但又讓人覺得好像是在強詞奪理，但最終結果來說的確有一定道理的理論。
所以人家常常說天才的想法總是讓人難以理解就是這樣。
夏碎雖然佩服，不過他也認為不是他們笨，而是那兩人實在太不按牌理出牌了！
跟這種人打牌很累，但這種人卻最喜歡和同類人打牌，因為牌局會變得很有趣，只是旁人容易無法跟上。
「那麼太陽呢？」夏碎有些好奇地問，他曉得雷瑟一定有答案。
「太陽只是不服輸而已，」雷瑟用著非常肯定的語氣說，他們都知道，格里西亞雖然有堅強的一面，但更多時候他喜歡逞強，同時也非常好強，「或許是因為他也覺得自己和冰炎很相似，所以更不想輸。」
「唉……真希望他們兩個鬥歸鬥，別老把別人扯下水啊！」希歐搖搖頭，把午餐解決後，他和同桌的另外兩人打完招呼便起身離開，他那兩個任務可複雜了，不快點去處理晚餐肯定沒法回家吃。
「等等有空嗎？我最近在練刀，想請你陪我練習。」夏碎深知眼前這位友人的武技程度遠比任何資深袍級高超，他的武藝有著與外表年齡不相符的老練。
「好。」雷瑟一點猶豫也沒有地應下。
熟識之後，他們倆常常會私下約出來相互請益，論法術實力夏碎的基礎比雷瑟扎實不少，論武技程度雷瑟又比夏碎高出許多。
雖然他們身邊的搭檔都各自擁有不輸給對方的法術能力和高強武技，但每次都讓自己的搭檔指導，有時還是會不甘心的。
說是不服輸也可以，說是自尊心作祟他們也承認，只是偶爾他們也會想靠自己努力，畢竟老是被人甩在後頭這滋味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