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 ★第兩百五十五章★
在烈焰朝我們捲來的時候，我、寒冰、綠葉與檸枎帝亞將軍瞬間就判斷出這不是艾洛他們現在能應付的等級。
火焰中蘊含著絕對的威壓，等級之高連我臉色都是一變。
這應該是那個火精靈的能力。
為什麼擁有這種力量的火精靈會窩在這種地方？
寒冰往前一踏，手中的長劍邀雪迅速在熾熱的環境下拉出凝冰的鏡子，一片片散發著寒氣的鏡子圍起我們，並且將火焰全數反彈。
氣勢如洪的烈火衝擊到冰鏡而被彈開，像是海浪般向四周散去，帶著燦金火絲的火焰毫無滯礙地在水上燃燒。
在火浪般的烈焰被我們擋下的那秒，我們的上頭快速聚集出一顆顆的火球，半徑至少半公尺，換句話說那些火球的直徑有一公尺之大，因為寒冰的冰鏡只擋住我們四面八方的火焰卻沒擋到上頭，所以對方才換成這種攻擊方式。
但我也不可能因為這樣就慌了陣腳，準確無誤地估算出那些火球的能量，我抬手放出聖光凝聚的鞭子以恰到好處、全無一絲浪費的力量將它們一一打碎。
「艾洛，即使是實力遠高過你們的對手，也會有可趁之機。」我語氣平淡地對我身旁正伺機而動的艾洛說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所以多動動腦袋，對上比自己強大的敵人該怎麼辦？」
關鍵是，連續的兩次攻擊都是火屬性，最初紫湘聽見的歌聲由精靈所唱。
「對手很強大，可是在有人進犯這裡之前他卻毫無所動。」當露狄亞與紫湘也將注意力轉到我身上時，我繼續說道：「理由很簡單。」
「他在守護什麼……是那個水妖或人魚嗎？」艾洛上輩子出任務的經驗也算豐富，國王指派的那些任務複雜程度可比黑袍等級，能夠處理那些任務的艾洛絕對不會是遲鈍的孩子，不過那時國王指派的任務幾乎都只和人類有關，而且不太容易扯上魔法一類的事情，所以艾洛要將當年的經驗套用到充滿法術和其他種族的守世界需要再經過一點歷練和提示。
「我們的確只受到火系的攻擊。」露狄亞想了想，然後她盯著我的臉想從我的表情判斷自己的揣測是否正確，「他們應該是同伴……因為這裡沒有引起其他的騷動，但若是同伴，其中一個已經攻擊我們，另一個沒道理袖手旁觀。」
「所以不是不攻擊，而是不能攻擊。」檸枎帝亞將軍點點頭，替我肯定了這些孩子的猜測。
「在那朵荷花裡嗎？」視線前方的蓮花實在大得很不尋常，包覆起來的花朵看起來很像在保護著什麼，艾洛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也很正常。
「嗯，有水族血緣的那位在裡面。」紫湘點點頭，接著他小聲地補上一句，「然後火精靈出現殺意了。」
「感覺得出來。」這次出現在我們周遭的是網球大小的火球，那些火球靈活地穿過守護我們的冰鏡之間的間隙，向我們飛過來的同時接二連三地炸開。
寒冰很乾脆地吹出寒氣，將爆炸的火焰與還沒爆炸的火球結成冰，這名火精靈的攻擊不弱，但我們昨天才剛跟厄火的鬼族王族打過，凡事都有個比較級。
「我們沒有惡意，也不想傷害你們。」艾洛忽然放聲喊道。
當紫湘說出另一名水族被藏在荷花裡後，本來還只帶著敵意的火精靈瞬間放出殺意，有腦子的人都明白他肯定能聽見我們的對話。
「艾洛，他在那、那邊的位置。」紫湘拉了拉艾洛的袖子，然後指向我們的右前方。
寒冰立刻撤下那裡的冰鏡，與此同時綠葉也架起弓避免對方突然發難。
或許是自己的藏身處都被說破了，艾洛又釋出善意，那個方向的火浪被掀開一角，宛若被撥開的花瓣，一張屬於精靈的美麗臉龐出現在火焰之後。
紅色的髮、眉、眼，精緻到挑不出一點瑕疵的面容，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光暈與自然氣息，要說眼前的精靈少年有哪邊不像精靈族的話，大概就是那雙烈焰色的雙瞳蘊含著火爆的怒意與爆裂的氣息。
照理說純血的精靈族一般都很平和，情緒起伏不會太大。
不過我們眼前的火精靈明顯不是這麼回事，儘管他大抵上是冷著一張臉。
「您好，我的名字是艾洛，隸屬戰靈天使族。」站位離對方最近的艾洛稍微向不遠處的火精靈少年行了一禮，「破壞了您的結界實在抱歉，但您為何要在天使族的遺跡之中佈下結界呢？」
「……我的同伴必須休養，這個避世之處正好合適。」火精靈少年沉默了一下後，他壓下火氣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回道：「我的名字是赤歌．斯菲克利思，十分對不起侵擾了天使一族的遺跡。」知道自己有錯在先，貌似能夠講道理的精靈少年放軟了身段。
如果能用溝通的方式解決任務也未嘗不可，但從這名叫作「赤歌」的少年其種種表現來看，想要和平收場的大前提是不能動到荷花裡的那位，否則他肯定沒商量，他現在願意停止攻擊是因為艾洛先釋出善意。
「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艾洛也曉得很多問題不先釐清，根本無法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
「我和我的同伴被成群的魔獸攻擊，進行空間轉移時意外跳到這個遺跡，但是魔獸群也追了過來，我們選在這裡迎擊，天使族的遺跡能削弱魔物的力量，我的同伴召來大水壓制並封印住牠們，所以這裡才變成這樣。」知道我們等等一定會詢問這邊發生了什麼事，赤歌索性把這片水池的由來一併告訴我們，省下一來一往問答的時間。
「我沒有感覺到這裡有魔獸的氣息。」露狄亞蹙眉道。
「我的同伴把那些魔獸封印在這裡，想要藉由遺跡的力量耗死牠們，她也由於負傷而陷入沉睡，那些被她封住的魔獸被趕來救援的我的族人殺死了。」赤歌淡淡地解釋道：「我的族人以火焰將魔獸的屍體與氣息消滅，所以不會再對遺跡造成任何影響。」
原來如此，火精靈的確有這種能力，而先前冰炎給的情報也提到有精靈族成群到訪，看來那些精靈是來救眼前的少年。
「所以你留在這邊是為了等同伴清醒？」雖然已經大致明白事情的始末，艾洛還是進行了最後確認。
「是，所以我沒和族人離開。」赤歌很乾脆地承認了，「我的同伴有人魚族的血脈，不可能帶回火精靈的領地休養。」
種族的領地多半會帶有種族的氣息與能量屬性，把一條魚扔到火精靈的地盤確實有變成魚乾的風險。
不過他剛才說「有人魚族的血脈」而非「她是人魚族」，換句話說又是個混血兒？
這年頭哪來那麼多混血兒啊！
好吧，我知道自己家的兄弟們是原因之一，我家部落的那些孩子是更大的原因……特別是第三十九代的那群小傢伙更是最大的罪魁禍首，不過誰敢跟我抗議這點以後出門就小心一點！
「嗯……你們不能繼續待在這裡。」艾洛露出有些苦惱的模樣，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的他轉頭看向我。
「我可以幫你們聯繫公會的醫療班，你的同伴能在那裡得到完善的照顧。」總比在這裡要死不活地休養還打擾到其他種族的好。
「……我的同伴是無序之地出身，她應該不樂意接受任何大型種族或者機關的協助，而且即便是鳳凰族也不樂意為無序之民醫治吧？」赤歌沉默了幾秒，或許是判斷在我面前說謊無用，他最後決定據實以告。
「咦！」沒想到聽見這話後，最驚訝的人居然是紫湘。
「你也是無序之地出身？」赤歌表情詭異地瞪著紫湘。
「現在歸化為戰靈天使一族。」紫湘罕見地用極快的語速回話。
「無序之地是什麼？」露狄亞歪著腦袋問。
「顧名思義，就是沒有秩序的地方。」老實說我也是只聞其名，即使是我也從來沒去過那個據說充滿一片混亂和血腥，徹底信仰弱肉強食的區域。
卡汀茲將軍當年到底是怎麼從那種地方把紫湘撿回來的？
就算是身為魔天使將軍的他沒事應該也不會去那裡吧？
「被自己的種族驅離的游離者、不被要的孩子、不能待在自己族中的各種混血兒、無法遵守外界規範的異端、並非黑暗種族卻喜愛生活於黑暗和汙穢之下的黑暗之民、從事不法工作的傭兵與強盜，由那些人組成的地域就是無序之地。」由於當初將自己帶回來的人是卡汀茲將軍，根本不覺得能夠隱瞞出身的紫湘用微小的音量解說道。
補充一下，正如紫湘所言，組成無序之地的居民都是些外面世界不要或不接受的「人」，因此誰也不會去插手無序之地的事情，即便是聯合公會，除非任務有需要，否則袍級也鮮少涉足那個三不管地帶。
「不過你們怎麼會走到一塊？」我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之處。
火精靈族既然曾派人來救過赤歌，這代表他絕對不是無序之民，不會有種族為了那裡的人費心，那麼有家可回的赤歌為何會跟無序之地的居民成為同伴？
無序之民據說相當瞧不起外面世界的種族，而且眾所皆知的難搞。
但這點外面世界的種族也一樣，大多數的種族也看不起那個無法地帶，將那個地方當成垃圾窩，把無序之民劃分為沒有文化的未開化居民。
「無可奉告。」赤歌立刻回了我四個字。
好吧，這屬於個人隱私，而且和我們的任務沒有直接關連，就算是黑袍也不能強迫對方一定得吐實，我也懶得為了這種事大費周章來個嚴刑拷打，要知道修理人也是個力氣活。
「那麼由我來為你的同伴醫治。」為了讓任務早點結束，我不介意來個舉手之勞，何況我可沒說自己打算做白工。
無序之民……那種平時想接觸還碰不到，即使遇上也難以搭上關係的人應該很適合蒐集情報，我最近急切鋪展遠比過去更加綿密的情報網。
自從戰靈天使部落遠征結束至今的這段時間，我一邊忙著安頓戰靈天使族一邊快速地拓展自己的情報線，守世界正在變動，正如同冰牙族當年的預言：「第一位是必然，第二位是命運，繫起的齒輪將為世界帶來變化。」冰牙精靈族將在同個時期出現兩名行走於外面世界的少主──目前已經確定一個是寒冰，另一個是冰炎，而在精靈賢者的預言中他們都將成為轉動世界的契機之一。
但與其說他們是真的有那能耐轉動世界，不如說是他們會常常被捲入足以影響世界的大事件，先前的鬼族大戰（鬼王復活）以及兇影封印破壞就是最好的證據，而魔皇復活加上古族復甦、陰影遷移什麼的也都不是小事，他們幾乎參與了上述的所有事項，也就寒冰漏了個湖之陣的陰影事件而已。
儘管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也成為那個「轉動世界的契機」，可既然我家兄弟都被捲入了，我當然不能置身事外，既然如此就得化被動為主動。
我天羅地網似地在鋪展自己的情報線，不單純只是關注有沒有其他種族又把野心動到陰影的頭上，我相信還會再有其他事情發生。
世界的變化與大事件的爆發一定有其徵兆，想要見微知著也得先能看見那「微小」的碎片和引線，所以現在的我最需要的就是情報，越多越好，我可不像冰炎有個沒人可以撼動的無殿當靠山和情報來源。
再說我並不介意無序之民的身分，上輩子被親人扔到山裡的小孩似乎沒條件去唾棄這種身世。
雖然我不曉得戰靈天使族對那個區域的居民有何看法，但既然卡汀茲將軍一點也不在乎地從那個又被稱為垃圾窩的地方將紫湘拎回來，我想大家應該也不在乎……吧？
……也可能是因為紫湘有我們一族的血統，所以可以用另一種標準看待。
想到這裡，我忽然覺得以我們族人的護短程度來看，還是別拿紫湘當判定標準比較好，於是我悄悄地看向檸枎帝亞將軍。
「戰靈天使一族從未跟無序之民打過交道，既無舊恨亦無舊情。」接收到我的詢問，檸枎帝亞將軍聳聳肩道：「少主你可以自己決定。」顧及到現場還有外人，將軍很善解人意地替我留了面子，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地喊我「豆丁少主」。
「如何呢？接受嗎？」我將視線轉回赤歌身上，臉上也勾起一抹笑，「你們也不能繼續待在這裡，這附近的種族委託了公會，即便我們不處理也還會有下一批人到來，你不可能永遠擋下公會的袍級，而我們也不打算放棄任務。」好吧，我承認自己這番話等於是軟硬兼施，有招降也有威逼的嫌疑。
火精靈少年肯服軟，我就替他醫治同伴……當然這裡面還包括我自己的部分打算，但至少對他們沒有害處。
而如果他要和我們死嗑，那我也不會再留情，解決掉他後他的同伴我自然會接手，最後還是能達成我想要的目的。
赤歌也聽出我的弦外之音，這名能夠與無序之民來往的火精靈非常聰慧，所以他高高地揚起眉，情感上來說他很不想買我的帳，可是理智上他一定明白繼續和我們鬥下去死的會是他。
『我不接受。』在赤歌還在猶豫時，鈴鐺似的嗓音代替他回話，在赤歌瞪大雙眼回過身看向那朵荷花時，我們腳下的水池掀起漣漪。
「！」猛然察覺不對，扣除赤歌之外的所有人一躍而起或者振翅飛高，敏捷地閃開從水中竄出的白色細絲。
這就是我選擇帶艾洛、露狄亞以及紫湘來，而非多林他們的原因，這個任務怎麼說也是紫袍等級，有不少可能性會橫生枝節，那麼實戰經驗與實力不夠充足的其他天使小朋友就不適合參與，他們得從白袍的任務開始鍛鍊。
「頭髮編成的絲線？」因為我也曾拿自己的頭髮紡成線，所以一下子就辨認出那些「攻擊物」的正體。
碩大的紅色荷花不知何時張開了花瓣，幾條白色的細線從花瓣的間隙伸出。
「織娘？」將手掌平貼在荷花上，赤歌詫異地喚道。
「唉……你還沒死啊？」荷花的盛開頓了一頓，像是不甘不願一樣，「明明只是精靈族的幼崽，命真硬耶！」
「閉嘴，輪不到妳來說！」一反剛才和我們交涉時的冷靜態度，赤歌瞬間炸毛了。
話說這隻精靈居然一點精靈的覺悟都沒有，身為長命的種族，不管外貌如何成長，在自己成年之前很容易被其他人當成「小孩子」這點是無可避免的事。
像我對將軍他們的稱呼方式已經完全死心並且放棄了。
就算我今年都二十歲，已經是大學生，他們依舊豆丁啊、小不點啊、小傢伙啊地亂喊，小少主已經算是最正常的稱呼方式，反正在我成年之前要他們改口那是不可能的事，身為百歲才成年的天使只好乖乖認命。
……反正聽到後敢笑我的傢伙通通剝皮剉骨再扔二十個任務過去就行了！
嘿嘿，這章終於公布了太陽這陣子到底在努力拓展情報做什麼囉~
因為陰影事件尚未完全了解的緣故，所以他得留意還有沒有人盯上陰影!
同時又因為一堆大事件相繼發生，他覺得他們一定會被扯進去，所以想要事先做預防~
於是最重要的就是情報啦! 因此他拼命地拓展自己的情報網~
不管對象是誰，只要有利用價值他就把腦筋動到對方身上~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