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一百五十章★

「格里西亞,你在做什麼?為什麼不用法術?」安因皺眉瞥了我一眼,同時也沒有放鬆對老師的警惕。

「呃……」我完全不知道該回他什麼才好。

對了……今天好像是收房租的日子?

不對、我記得安因的靈魂不是被安地爾撕裂了嘛!難道已經恢復了?

「我在教他劍術,他當然應該用劍迎擊。」老師冷哼了一聲。

「我完全不認為這是教學。」安因的聲音比他更冷。

「我指導自己學生的方式輪不到別人有意見。」

「格里西亞也是我的學生。」

誰來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

實在弄不明白眼下正在演哪齣,我默默地轉頭看向把我拉到一旁的審判。

剛剛擋下老師攻擊的是安因,但拉開我的人是審判,他沒料到安因會忽然冒出來,不然就不會插手。

畢竟我的老師修理我,審判於情於理都不該替我出頭,只是這傢伙果然還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我差點掛掉卻不動手,即使那個差點做掉我的人是我的老師。

而且夏佐老師似乎也沒有阻止審判救我的意思,他若真要攔,審判絕對救不到我。

我有預感,剛才的「教學」若持續下去,就算安因沒出現,夏佐老師也會看不下去。

「雷瑟,你的膽子也變大不少嘛,我在修理格里西亞你敢插手!?」雖然沒將注意力從安因身上移開,老師還是瞪了審判一眼。

「造成您的不快非常對不起,但這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審判恭敬地回道。

「……你該不會!?」像是察覺到什麼,安因露出啞然的神色。

「對,這就是我的『魔障』。」一直對自身的魔障絕口不提的審判此刻直接招認了,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我記得魔障是魔族的業障不是嗎?」本來也在觀看我被修理的艾勒老師轉頭看向寒冰,「這跟他保護格里西亞有什麼關係?」

「雷瑟的魔障是『守護』。」寒冰靜靜地答道。

「我沒聽過有這種魔障。」汶老師皺起眉。

「那是魔族王室才會擁有的魔障,因為只有『王』才有資格說『守護』。」綠葉無奈地笑了笑,「所以雷瑟沒辦法看著同伴被傷害卻什麼也不做。」

「但『王』的守護應該是建築在『統領』的基礎上,你這樣的例子真的是頭一例。」順著一旁的對話,安因的目光忍不住轉向護著我的審判,他輕笑了聲。

「守護」的業障根基於王族的「占有慾」,何況魔族的情感比其他種族強,擁有「守護」這種魔障的王族會矛盾地得到仁君和暴君兩種名聲。

仁君,不允許任何事物傷害自己的子民、侵犯屬於自己的領地,一旦認定,就會流盡所有的鮮血來守護。

暴君,對子民與領地有強烈的控制欲,誰都不能傷害不能搶奪卻也不許他們背棄,殘暴地要他們屬於自己。

先前那個死都要守護我,還老是不小心對我過度保護、不允許我亂來的審判就是最典型的案例。

拚死守護這點就不用說了,過度的保護其實就是種控制慾,因為保護者會不自覺地要求被保護者接受自己的保護,而且不可以在未經他同意的情況下行動。

很久以前,冰炎曾經諷刺過他們--如果覺得我是個瓷娃娃,怕我碰壞最好把我鎖在櫃子裡。

那傢伙十之八九在那時便注意到審判的魔障是什麼,因此才會故意開口諷刺,對屬於理性派的審判來說,這種話就跟當頭棒喝沒兩樣,立刻就能讓他醒悟自己的舉動。

有些時候不是覺得自己沒做錯,而是沒發現自己做錯了。

審判也是那時發覺他真正的魔障是什麼。

至於同樣容易對我過度保護的綠葉他們,雖然不是因為魔障,某種程度來說卻也跟審判脫不了關係。

審判是我們之中最冷靜的人,他的冷靜會傳染給其他人,但他的慌亂和矛盾也同樣容易影響身邊的人,特別在他們也有相似的情感時,那種催化就會更快。

所以當綠葉他們本來就恐懼再一次失去我的情況下,審判強烈的守護欲很容易不自覺地感染他們。

這是審判身為魔族的能力,魔族的存在本身就很容易煽動周遭人們的情感,即使他本身不願意。

「最初的確有,不過現在單純只是守護。」審判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既然早就注意到問題點,審判怎麼可能不想辦法解決?

「你果然是個好孩子。」安因微微一笑。

「上個月也謝謝您幫我向天使族解釋。」審判很有禮貌地致謝。

還記得鬼族大戰結束後審判曾經把我打昏嗎?

那時我昏了超過一個月,儘管鳳凰族幫我開出傷勢證明,我那種傷躺上三五個月都很正常,只是我一直沒醒,難免容易讓人誤會是不是審判對我做了什麼,別忘了,天使和魔族總歸還是死敵。

也因此,天使族聯軍雖然在鬼族大戰結束後馬上各自返回種族,但幾名將領階級的天使將軍有向族長請命留下,為的就是要確認我沒事,如果那時我有個三長兩短,他們絕對會讓審判陪葬。

不過在我還沒醒過來時,審判沒遭到任何軟禁或者刁難,鳳凰族開出的證明固然是一個原因,更大的因素也是同為天使族的安因出面幫忙做擔保。

「不會,也請你不要對他們生氣,大戰方歇,六百年前的真相又讓各天使部族受到打擊,他們會神經過敏也在所難免。」安因露出無奈的笑。

「所以這邊這位天使黑袍,你沒事跑來我家做什麼?」老師不耐煩地將我們的注意力拉回去。

「確切來說,我是這些孩子的房東,我不記得房客什麼時候增加了別人。」安因毫不客氣地說道。

慘了,看來我們的天使房東對老師似乎非常感冒啊!

「喔?」老師微微地瞇起眼,然後他的眼神朝我掃來。

我只能苦笑,因為安因說的確實沒錯。

「我不容許你在我的屋簷下欺負我的學生,更別說這孩子還是我們天使族的孩子。」安因長刀一橫直接阻絕老師看向我的視線,態度十分不善。

看安因的態度我就知道,這下真的慘了,他對老師的敵意高到爆表啊!

安因脾氣好歸好,但若真的發怒就是火山爆發,就是學生也照砍不誤!

而且我的老師也不是願意好好溝通的人,所以要他坐下來化敵為友根本不可能!

由於戰火一觸即發,我只能硬著頭皮拉住安因--不要問我為什麼不是拉住老師,想當然是因為安因比老師好拉太多了!

重點是安因可以講道理啊!

「那個……安因,對不起,最近太忙碌導致我們還沒有通知您,這一位與那邊的十一位是我們上輩子的師長,他們是來探望我們的。」為了不得罪我惹不起的一神使一天使,我小心翼翼地選擇詞彙。

我注意到安因的眼神似乎稍微放緩了些,畢竟來路有名的傢伙總是比來路不明的傢伙好:「所以你是格里西亞上輩子的老師?」

「不然呢?」老師的語氣依舊非常嗆。

「那我的確沒有立場指責你來探訪學生,只是同為教師,我無法接受你的教學方式。」安因就事論事。

「既然老師是我,要怎麼教是我的自由。」老師翻了個白眼。

「你身為老師,怎麼可以為所欲為?」安因的表情再度冷了下來。

我和審判面面相覷,其實我們很想叫安因放棄,說服老師根本沒用!因為老師最大的特點就是為所欲為!

「安因,夠了。」最後同為Atlantis學院教師的艾崔斯特看不下去出聲說道:「我上輩子就認識尼奧,對他講道理沒用。」言下之意就是你放棄吧!

微微蹙眉,安因顯然沒料到艾崔斯特和我們一樣都擁有前世記憶,但他似乎也不是很介意這種事,他只是繼續把話題拉回去說:「艾崔,你也是師長,難道看見學生被無理對待一點話都沒有嗎?」

「我……」顯然艾崔斯特也很有話說,但他才說一個字老師就開口打岔了。

「哼,都是師長,誰會沒事插手管別人的教學方式?」老師冷冷地說。

「這是虐待不是教學!」安因的語氣根本已經到兇惡的程度。

「喔?不然你想怎樣?」老師幾乎是挑釁地問。

安因的回答方式就是舉起武器,老師反倒彎起笑,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會這麼說根本是為了激怒安因!

因為老師非常喜歡找架打啊!

我的表情整個呆掉了,還是審判馬上回過神,當機立斷地把我拉到旁邊的看戲區,免得一個天使黑袍和一個神使打起來把我順手滅掉。

「不用阻止嗎?」綠葉臉色蒼白地問,其他人也一臉驚恐地看著我。

「我也很想阻止。」拜託不要鬧了啊!

「那個天使是怎麼進來的?」夏佐老師疑惑地問。

「安因是我們的房東,他當然有鑰匙,」我捂著額頭說:「他每次收房租都會自己進來,只是他通常都會在大廳等我們發現他,如果我們剛好全員窩在書房或者練習室的話他就會來找我們,順便指導我們練習。」因為安因是個認真負責而且熱心溫柔的教師!

身為老師,他和我的老師完全是不同類型的教導者!

他們別說教學方式不一樣,連價值觀也完全不同,而且以安因的個性,他很難接受尼奧老師的教法。

「現在該怎麼辦啦?」看著已經打起來的兩名教師,暴風的眼神都死了。

「這種程度的戰鬥插進去會沒命吧?」刃金苦著臉。

「放心,太陽坐鎮在此,只要不是死得連骨灰都沒有,一定可以救得回來。」很清楚我的治療實力的烈火拍拍他的肩說:「真的不行也可以在斷氣前開傳送陣丟回學校。」因為我們學校不死人。

大地涼涼地說:「反正他們兩位都是黑袍等級,要插手也是黑袍插手。」他狀似不經意地將眼神掃向據說剛拿到黑袍的我。

於是其他人也跟著把視線集中在我身上。

所以……我默默地轉向艾崔斯特。

開玩笑,這裡的黑袍又不是只有我!況且我拿到黑袍資格根本還不到一天好不好!

「……」只見艾崔斯特一臉頭疼的樣子。

看他短時間內好像也沒什麼好方法,我只好將視線轉回還在交戰中的一神使一天使,不曉得他們是不是覺得打到死都沒關係,那兩位很明顯地動真格上去打了啊!

以武技來說安因不是老師的對手,可是安因本來就是法術型的黑袍,他和老師的戰鬥也沒人規定不可以動法術,而且因為痛恨鬼族的關係,安因的戰鬥經驗比一般同歲數的天使還要豐富許多。

因此他要和老師戰個勢均力敵並不是什麼問題,而老師難得碰上對手,自然是越打越興奮。

「我記得安因先前才被鬼王高手重創過吧?」堅石遲疑地說。

『!?』所有人的臉都白了。

就是這樣我才會這麼焦急啊!

不然平常狀態下哪有啥好擔心的!

「果然還是該制止他們,身為師長自己打成這樣成何體統?」陰慘慘的話從我旁邊飄來,原本拿不定該怎麼處理才好的艾崔斯特顯然是把耐心與好脾氣全部用完了,「格里西亞,你們往後退一步。」

我們馬上各自退了三大步,連夏佐老師他們也不例外。

『火之響、水與雷起兵哮,肆参驚雷爆。』某個精靈氣勢洶洶地放出了精靈百句歌,而且恐怕沒有手下留情,因為幾百道的奔雷瞬間往場內炸去。

「啊靠,這是要殺人嗎?」大地為了避免被波及早早便架出盾牌了。

「場上只有神使和天使,沒有人。」防禦力偏低的刃金乾脆地躲到他後頭。

「反正他們都是黑袍等級,死不了。」白雲同樣躲到大地守護盾之後。

而正如他所說,刺眼的雷光閃過,場上的安因和老師已經被迫分開了,雖然沒受什麼大傷,但擅長法術的安因和有鬥氣護身的老師衣服都焦了好幾塊。

雖然安因的黑袍即使被劈焦照理說也不明顯,但都已經冒煙了還能看不出來嘛!

「兩位『師長』是不是該停手呢?當著晚輩的面大打出手似乎也不是什麼值得尊敬的事情。」艾崔斯特笑瞇瞇地說:「還是你們希望我用冰術讓你們冷靜?」

『……』很明顯地感覺到黑氣,所有人通通識相地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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